讲童年故事,传乡情记忆

讲童年故事,传乡情记忆

文/高英

女儿一直对自己出生前发生的事情饶有兴趣。有时,我会专门跟女儿聊起我的童年往事,与她一起分享我的美好记忆。女儿听我讲童年时,就像我小时候听母亲讲述她的童年时一样专注,我想,这些故事在给我温馨回忆的同时也传递给了女儿浓浓的乡情。

童年的解馋之道

我的童年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期贫困的农村度过的。我跟女儿说,因缺少吃食,舅舅们常伙同邻家男孩去野外解馋,用弹弓打随处可见的麻雀,采摘路边野生的桑葚和酸枣,有时也难免顺手牵羊在地里扒些花生和地瓜。

女儿露出不解的神情说:“妈妈,你不是跟我说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可以随便动’ 的吗?”我跟女儿解释说那时人们都知道挨饿的滋味,只要孩子们不过分,大家就会予以谅解,情节严重的才会被主人找上门去。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关心我怎么解馋。我让她猜,她知道了那时东西匮乏,还真想不出来。我就慢慢讲给她听。

家乡除夕有煮肉的习俗,吃了年夜饭后肉就留起来待客用。煮熟的肉晾干后深埋在盐罐里,即为“腊肉”,可以保存到夏天。独自在家的我馋了,就偷偷撕一小片腊肉尝尝,细嚼慢咽,回味半天;秋天我常获得家中看护晾晒花生的美差,总因吃新鲜花生多而在那段时间胖起来。这是我的解馋之道。

女儿想起了她偷吃被限制的零食时的情景,这个时候趁机跟我说她也馋,想吃那样的腊肉。一次,在街上看到有卖腊肉,她驻足观望了很久,我便买了一次,没想到平时很少吃肉的女儿也视之为美味,以至于此后对吃肉都有了兴趣。

孩子都是会嘴馋的,只是嘴馋的时代内容不一样。我想,女儿这次吃的腊肉里面已经加入了“乡情”的味道吧。

童年的游乐场所

我让女儿猜我童年的游乐场是什么样子的,女儿说既然那时贫穷就根本不会有游乐场,妈妈别忽悠我啦。我摇头道:“非也非也,我童年的游乐场是广阔的大自然。”女儿催我快快讲来听。

我说平时跟着哥哥们在家后面的树林里玩游戏,每逢盛夏有月亮的夜晚,还会和邻居们带着席子聚一起乘凉。女儿插嘴问:“什么叫乘凉?”我说那时农村可没有风扇、空调,夏天屋里闷热待不住,人们晚上经常在自家院里和家外的空地上凉快,或坐或卧,三伏天在外睡一晚上也是常有的事。

女儿惊讶地说:“妈妈,那不怕小孩子睡着被人偷走了啊?”我不由感叹地说:“那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不一样,人们只能固定地待在一个村里,相对安全。不像现在因人口流动情况复杂,要处处小心。”女儿向往地说:“还是那时候好。”我说从安全系数上来看,是那时候好;不过每个时代和每个人一样,都有优点和缺点。女儿便接口道:“我们刚学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夸她联系得好。

女儿问我和邻居聚在一起的乘凉情景。我说只是大人们摇着蒲扇拉呱,孩子们在一起玩闹。女儿说很有意思,怪不得妈妈至今不忘。我说除了这些,那时孩子们还都很勤快,女孩挖野菜,男孩去河里摸鱼捉蟹,既能给家里做贡献又能尽情在野外跑着玩。

上了小学,我喜欢跟同学去家乡大汶河河边的树林里割草或挖野菜,有说有笑,很是热闹。女儿羡慕我背个小筐割草挖菜的情形,说:“妈妈,那时候我要能和你在一起割草挖菜就好啦。”我笑着说:“那不就穿越了?”女儿高兴地说:“对对,能穿越就好了!”说完,却为不能穿越到我的童年而怅然若失。

童年的快乐时刻

女儿问我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刻是不是考了满分的时候?我回答童年印象最深的快乐时刻是跟母亲去吃喜宴和过年。

女儿曾随我赴宴,一听这个很来劲,说:“我知道啦,就是去饭店”。我忙讲解说以前的农村人可不去饭店,都是将附近有名的厨师请来在家摆席。那时喜宴很有讲究,除了至亲必去道贺,主人还喜欢邀请夫妻同在且儿女双全的主妇去家里。我母亲符合这一条件,常被人邀请,我会跟着去。女儿奇怪地问:“不是很亲近的关系,姥姥去干嘛?”我说去陪伴来道贺的客人。那时村里的习俗是邀请专人陪着来宾说话、吃饭,以示主人对赴宴亲友的尊重之情。女儿笑着说这有点像电视节目的特邀嘉宾。

女儿问那时候吃什么样的宴席,我说当年流行“四八席。”女儿觉得很新鲜,问什么是“四八席”。我说这要看喜宴主人的家境而定,日子紧巴的就简单地摆四个盘子八个碗的菜;家境宽裕的四八席很有讲究,即按八道程序上菜,每道程序里的菜有四大碗四小碗的量。

女儿又问我最喜欢吃席上的什么东西,我说最喜欢四喜丸子,那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东西。女儿听了,也盼着能吃到那样的丸子,于是让我做给她吃,尽管我做的很不地道,女儿还是大赞好吃。

女儿强调和妈妈一样喜欢赴喜宴和过年,非让我说说小时候怎么过年。我回忆说除夕上午家里大扫除,父亲写了春联和福字,我帮着到处贴,贴福字成为我过年的一大乐趣。已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自豪地说:“妈妈,我没上学就会写福字了,过年我自己写了自己贴,这样更有趣。”我表示支持。

女儿示意我继续讲下去。我说到了下午,家里做炸货、包水饺,用草纸叠供神用的锞子。傍晚来临,先敬神和祖宗,下水饺时放鞭炮,家人拜神、拜祖宗牌位,礼毕后才能全家围坐吃年夜饭。吃完年夜饭点着煤油灯打牌,草房里充满欢声笑语,一家人直到公鸡打鸣时方睡。女儿听完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那时没有电视,不能看春晚。”

女儿把听过的事都记了在心里,希望按旧例过年。今年春节,8岁的女儿果然自己写了福字自己贴;已经不再放鞭炮的她,也放了一小挂。我想,她可能是把自己想象成当年的妈妈了吧。

我的童年和乡情的记忆,就这样伴随着年夜饭的欢声笑语,融进了日渐长大的女儿的心里。

高英写于2015年3月8日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