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国曾二次战斗射杀敌人202人,为了爱情放弃团长职务去农场
2014年5月16日,在上海长海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走完了90年的人生旅程。当一个三流小演员出现在上海的时候,或许都会有不少粉丝的呼唤与呐喊声,然而这个老人的逝世没有在繁华的大上海引起丝毫轰动。这是一个需要英雄的年代,而这位老人就是一位英雄,一位为新中国的诞生和强大立过汗马功劳的英雄,他的名字叫魏来国,而他的一生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
魏来国于1925年11月出生于山东威海荣成县东山镇干占村,山东是中国儒家思想的发源地,然而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却是非常贫穷的地方,魏来国家更是如此,他的父亲患有严重的哮喘,干不了重体力劳动,这使家里更加贫困。在魏来国10岁时,父亲不得不将14岁的姐姐以180元卖给人家当童养媳。这在现代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当时社会却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家庭的贫困使魏来国过早地感到了社会的不公,在他12岁时,为了吃饱饭,年幼的他不得不到地主家当长工,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却仍然吃不饱、穿不暖,他于是回家哭诉再也不去地主家里当长工了,于是父亲让他去当泥瓦匠。
因为魏来国的年纪小,只能给泥瓦匠大师傅当小工,别小看这个小工活,搬过砖头的人都知道,小工特别锻炼臂力和腕力,这段经历虽然不长,但是对他的帮助特别大。很快抗日战争爆发了,他的一个一无所有的叔叔毅然地参加了八路军。
1940年2月,日军占领荣成县城。日军汉奸获悉他的叔叔是八路,经常上门威胁,逼得他的祖母带着一家老小东躲西藏,居无宁日。魏来国目睹日军的残暴统治,心中从小埋下了抗日救国的种子。1942年,身为独子、尚未成年的魏来国做通了母亲的工作,毅然参加了八路军的地方武装。
一个月后,他所在的部队整编为胶东荣成县独立营。从此,魏来国开始了真正的军人生涯。当兵有三大难关,即身体、枪法和纪律。而其中枪法更是能够在部队立住脚的关键,毕竟在战争年代,在同等条件下,枪法就是战斗力,所以学习射击是当兵的必修科目。
当部队组织第一次打靶时,魏来国既紧张又欢喜。他在心里默念老兵传授的射击要领,沉着扣动扳机,由于过人的臂力以及沉稳的心境,他开第一枪就打中了靶子,接着第二枪又打了个四环。这意想不到的好成绩让他兴奋不已,排长和老兵们也给予他鼓励。从此,魏来国对射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利用战斗间隙刻苦练习。
魏来国是一个干什么事都较真的人,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较真。”魏来国练习枪法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部队领导一看魏来国有射击天赋,便送他去参加射击培训,从1944年到1945年,魏来国接连参加了数次射击训练课,没有多少文化的他硬是凭着毅力学会使用测定仪校正枪的偏差,熟练掌握了地形、风向、天气、光线等与射击的关系,学会了正面、侧面与运动时的射击方法,以及卧姿、跪姿、立姿等射击要领。他的射击技能迅速提高,不久就成为连队出色的狙击手。
魏来国射击水平的提高也和八路军装备差有关,因为八路军重武器少,轻武器也差,所以八路军特别重视战士的射击水平,以射击的准确性来弥补武器装备差、弹药少的差距。抗日战场就是练兵场,到抗战胜利时,魏来国的射击水平可以说是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1946年,国共谈判破裂后,山东战场成为国民党重点攻击的目标,他们叫嚣“半个月打通胶济铁路”,进而消灭解放军胶东主力部队,在这种情况下,山东军民积极响应党中央“以自卫战争粉粹蒋介石的进攻”的号召,奋起迎战,发起了胶东“讨逆战役”。
战斗刚刚发起时,已是胶东军区一名排长的魏来国利用刚刚缴获的日军“三八大盖”,发挥平时练就的射击技能,在敌军刚刚进攻时,就毙伤40余人。他率领全排坚守阵地,吓得敌人停滞不前。不一会儿,敌军用迫击炮向魏来国所在的阵地猛烈轰击,并用机枪扫射阵地,随后200多敌军蜂拥而来。魏来国和战友们躲过敌人的狂轰滥炸后,迅速进入阵位,沉着瞄准敌军,冷静地扣动扳机。
随着魏来国一次次扣动扳机,一声声清脆的枪声,一个个敌军像砍倒的高粱一样倒在阵地前,班里的战士都看傻了,班长潘云亭不停用石子记着魏来国杀敌的数字。敌军的这一轮进攻很快偃旗息鼓。敌军不甘心失败,又一阵激烈炮火后,在督战队的驱赶下,他们又哆哆嗦嗦地发起新一轮进攻。
“同志们,敌人又给我们送来活靶子啦,狠狠地打呀!”魏来国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即向涌上来的敌人射击,魏来国也比任何时候打得快、准、狠。正当战斗打得起劲,忽然战士于学信喊:“排长,一挺重机枪!”魏来国侧脸一看,敌军正把重机枪架在用尸体垒成的掩体上,向我军阵地疯狂射击。他冷静地推弹上膛,果断扣动扳机,敌机枪手一头栽了下去。接着上来的第二个、第三个机枪手,也遭到同样的下场。此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那挺重机枪了。
魏来国硬是凭着过人的枪法让敌军的那挺重机枪处于无用地位,当战斗进行到下午两点左右,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敌军企图趁机突破阵地,便集中所有炮火,轰击副班长魏天宝坚守的那段阵地。炮火一停,敌人就冲上来了。魏来国顺着战壕,迅速赶到魏天宝那里。
敌人来势凶猛,如果按常规战法,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根本打不退敌人,于是魏来国让战士们掩护自己,自己专打敌军指挥官,不一会儿,就撂倒三个。这时,魏来国发现在一棵大树后边,有一个高个子指挥官,一边挥动手旗,一边指挥敌军向前冲。魏来国顺势一枪,没打中,那家伙急忙躲到树后,从阵地只能看到他舞旗的手。
魏来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屏住呼吸,当敌指挥官再次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挥动小旗,魏来国的枪响了,小旗瞬间掉在地上。魏来国赶紧推上第125颗子弹,继续盯着大树。不一会儿,敌指挥官托着一只手,迅速转身向后猛跑,魏来国眼疾手快就是一枪,指挥官一头栽倒在泥潭里。周围敌军眼看没了指挥官,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地一下逃散了。
在这次兰家庄阻击战中,4连官兵打退了敌人数次冲锋,共歼敌270余人,而魏来国在这次阻击战中,用125发子弹击毙了110个敌人,成为名副其实的神枪手。而魏来国的战绩是班长潘云亭一个一个统计的,后来潘云亭怕看不准,让其他战士一起帮忙统计。
1947年4月中旬,国民党全面进攻失败后,蒋介石以80个旅的兵力向山东解放区发起重点进攻。魏来国所在的4连作为全团的尖刀连,奉命在位于平邑、蒙阴两县交界处的白马关,阻击增援泰安的国民党精锐部队第11师。在七天七夜的战斗中,4连与兄弟连队一起打退敌军十余次进攻,共杀死杀伤敌人500多人,胜利完成阻击任务。在这次战斗中,魏来国用140发子弹,歼灭敌人92人,再次发挥了神枪手的威力。
两次战斗魏来国用265发子弹,创造了歼灭敌人202人的“神话”。战报传到山东军区指挥机关,司令员许世友十分兴奋,连声说:“好样的!好样的!全区都要开展向魏来国学习活动!”消息传到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司令员陈毅与副司令员粟裕也给予高度赞扬。不久,陈毅司令员到中央开会,向主席汇报华东野战军工作时,专门讲到魏来国枪法极准,一次战斗用125发子弹消灭110个敌人的事迹后,主席兴奋地说:“一个人就消灭敌人一个连,了不起,了不起啊!”
1948年3月,魏来国被华东野战军先后授予“华东射击英雄”称号、“华东一级英模”奖章。8月,他作为中国青年的优秀代表,出席了在波兰华沙召开的世界劳动青年代表大会。1949年上海解放后,魏来国随部队进驻上海,此时,24岁的魏来国已经是全军闻名的战斗英雄——神枪手,而在上海,他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一个刚参军不久的22岁的大学生洪芃。
洪芃的父亲是个留学国外的科学家,而她从小读书就很好,几乎过目不忘,连跳两级之后20岁就大学毕业了。原本,她已经被美国的一所大学录取,可以继续深造,却没想到她在这时得了结核性的脑膜炎。这病在当时那个年代死亡率几乎是百之百。洪芃的父亲得知女儿病重,辞去国外的工作,带着一些治病的药回到国内。洪芃被救活了,连医生都说是奇迹。不过,洪芃从此也落下了后遗症,她的平衡性变差,走路不太稳。
他们两人,一个从小家境富裕,一个出生赤贫;一个是才女,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一个走路都不稳,一个是神枪手。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差距有多大。魏来国却笑说:“刚好互补。”其实,魏来国真正看到的是两人很多的共同之处,他们都是真实、正直的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魏来国认定洪芃就是他想找的人。
然而在那个年代,他们的爱情受到了极大的考验。因为那是一个讲究家庭成分的年代,洪芃是知识分子家庭又家境富裕,用当时的眼光来看是被歧视的,她的身份是配不上魏来国这样的英雄的。他们两人想到可能会遇到的阻力,却没想到阻力会那么巨大。魏来国的上级领导希望魏来国这个典型英雄人物能够找一个工人阶级的模范,这样的结合才算完美,他更能成为众人学习的楷模。
然而魏来国不为所动,魏来国清楚,他如果坚持和洪芃在一起,他的前途可能也会就此受阻,他如果真的找一个模范工人为伴,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荣誉和光环。洪芃知道,魏来国不是一个为了前途和荣誉会轻易妥协的人,他和她一样有着一副犟骨头,别人越是不看好,越是要在一起。果然,魏来国在爱情和前途面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爱情。在魏来国抗美援朝回国后的1954年,魏来国和洪芃结婚了,可以说他重新选择了他的人生道路。
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由于大环境的原因,洪芃被打为反革命,而魏来国成了反革命家属,他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此时的魏来国已是一名主力团的团长。上级领导找他谈话,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和跟洪芃划清界限,前途一片光明,二是选择爱情去农场改造。早有思想准备的魏来国选择的后者。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此时蒋介石对反攻大陆叫嚣得厉害,魏来国作为作战精英要做好奔赴前线的准备,不能去什么农场。但是他被调离主要领导岗位,他不在管军事训练,只让他做些行政工作。后来随着大环境的改变,魏来国被重新启用,然而时光已悄悄流失,1985年,魏来国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7军副军长的岗位上离休了,而洪芃也退休了。
两个人退休后依旧每天一起挽着胳膊出门。白天,两人各看各的书。洪芃煮饭烧菜,魏来国就抢着做其他家务。一天,洪芃念到:“春眠不觉晓。”魏来国很顺口地接口道:“浑身虱子咬。”洪芃扑哧笑出了声。看似差异很大的两人,过得却是这般和谐。
可是2009年春节,魏来国突然脑梗左边身体瘫痪了。洪芃起初就在医院附近借了旅馆住着。她每天去病房照料魏来国。子女劝洪芃不要这么辛苦,可以请人照顾父亲,但是洪芃坚决不同意,一定要亲力亲为。后来,她索性住进了魏来国的病房照顾丈夫,直至2014年魏来国去世。
神枪手魏来国曾二次战斗射杀敌人202人,但是为了爱情宁愿放弃团长职务去农场,这种战火中的爱情经过了岁月的考验,值得我们现在的年青人永远去追忆、学习和思考。
天择是作者的笔名,曾在国防大学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对历史和哲学颇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