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天哲:周公摄政暨成王在位的绝对年代(修订)
【内容摘要】:成王在位年数的研究确实复杂,搞晕了无数的学者。根本原因就在于大家把“周公摄政7年”与“成王继位7年”混同了。哲在此要特别强调提出“成王继位年”、“周公摄政年”、“成王亲政年”三个概念,而且旗帜鲜明地提出獨一無二的研究成果,就是:周成王的确切在位年数含“成王继位“1年、“周公摄政”7年、“成王亲政“29年,共计三十七年。周公摄政始于公元前1043年,反政成王于公元前1037年;共计七年。成王亲政始于公元前1036年,薨于公元前1008年5月1日,时为成王三十七年夏正四月初六乙丑日,年寿约48岁;成王在位三十七年(含成王继位1年,周公摄政七年,成王亲政29年)。
【关键字】:周公旦 周成王 毛懿公 毛叔郑 冉季载 武王母弟 文王嫡子
《夏商周断代工程1996——2000年阶段成果报告》(下文简称断代工程)中断周成王在位22年、周康王在位25年,又迷信《史记》所载而定周穆王在位55年。此处明显存在漏洞,工程专家们却为了迎合所谓“历谱”,硬是不顾常识而随意篡改二王年数,却冠以国家学术成果的名义,以至于闹出笑话来,让国家声誉蒙羞。
小学生都知道,科学不能违背常识这一道理。
我们来简单推算一下自成王到穆王间各王年寿和继位时年龄:史书皆称成王即位时“幼,不能莅阼”。到底多大,说法从“在襁褓之中”到十三岁都有,算最大20岁。则依断代工程在位22年,死时最大42岁,则其子康王最多26岁,依断代工程在位25年,死时最大51岁,则其子昭王最多35岁,依断代工程在位19年,死时最大54岁。昭王死,其子“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父与子岂不是差不多同龄,世上哪有有10岁以下生子的?(上述推算还是取各王皆16岁生子测算,也达极限。)
有人会诡称穆王继位时年龄可不依《史记》,然《尚书吕刑》穆王自称年已“耄耋”,看来他寿九十多岁还是可能的。依断代工程在位55年,则穆王继位时年龄也差不多要40余岁,则昭王生穆王须得是十三岁左右,这已经是极端违背常理的了,难道你家生娃一生一个准,头胎必定是男孩?假如嫌这种推论证据不足,则有《尧公簋》铭文可把断代工程结论直接否定。
《考古》2007年3期上发表了朱凤瀚先生《尧公簋与唐伯侯于晋》一文,该文介绍了香港私人所藏的尧公簋,并在考释铭文的基础上分析了相关的西周王年、唐伯侯于晋等历史问题。其铭文如下:尧公作妻姚簋,遘于王命唐伯侯于晋,唯王廿又八祀。□
朱凤瀚提供的“尧公簋”实物照片和铭文
从尧公篡的形制与铭文字形特点来看,该器物作成的时间不会晚于西周早期中段。由于夏商周断代工程阶段成果中成王22年,康王25年,均少于28年。所以,自尧公簋一出,断代工程阶段成果可以说即被否定,成王或康王的在位年数必须修订。
成书于东汉的《孔子家语》、蜀汉谯周《五经然否论》、《资治通鉴外纪》并云周成王十三岁即位,东汉许慎《五经异议》以为周成王十四岁即位,从《尚书》、《逸周书》、《史记》诸书周武王死后成王尚未成年、周公摄政,七年之后还政成王来看,这一个年龄应该是可靠的,即是由二十岁成王成年开始亲政上推七年得出。《太平御览》引《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并云周康王在位二十六年,寿五十七岁,这一年龄应该于史实也较近。
《史记周本纪》有一句话:“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余年不用。”而断代工程却置之不顾。依断代工程,成王、康王总计47年,扣除周公摄政7年征战四方,用了刑措,最多40年刑措未用,哪里去找“四十余年”?
而《今本竹书纪年》载:“(成王)十三年,王師會齊侯、魯侯伐戎。“大量出土铜铭也间接证明了,除了周公平叛三监之乱,伐奄、滅蒲,伐淮夷。(《竹书纪年》原注:姑與四國作亂,故周文公伐之。)成王年间确有二次伐东夷的事实。如此,则不足“四十年”矣。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成王的在位年数是多少呢?
汉以前典籍未见有确切记载。孔颖达疏《尚书▪顾命》:“成王崩年,经典不载,《汉书▪律历志》云成王即位三十年四月庚戌朔十五日甲子哉生魄,即引此《顾命》之文,以为成王即位三十而崩,此是刘歆说也。孔以甲子为十六日,则不得与同矣。郑玄云:‘此成王二十八年’传惟言成王崩年,未知成王即位几年崩也。”
孔颖达所疏归纳了汉人对成王在位年数的说法,主要即是刘歆的三十年与郑玄的二十八年,代表了当时学术界的主要两种观点。三十年或二十八年,皆是从成王在周公摄政后之第二年亲政,即《尚书▪洛诰》那一年始算的。
那么,谁说的对呢?哲以为,此二说亦对,也全不对。
我说它对,是指以文献记载历日推溯的方法是对的。我说它错,一是指刘歆对胐日、哉生魄等月相名称的理解有误。
二是历日推算是以《诏诰》中夏三月召公相宅起,到成王去世日为止的。已知成王于夏四月“甲子日不豫”,“翌日乙丑崩”,则在位年得虚加一年。因为前王无论何月去世,继任必在下一年夏历春正月即位,而不会在同年,故二者结论都需加一年。
三是指无论刘歆,还是郑玄乃至后来的学者,都没注意到周公摄政年起于何时这一关键问题。纵观古今,几乎无人提出过“成王即位元年和周公摄政一年”各有所指这一关键认知。文献也好,学者也罢,大多是将两者混为同一年。
古四分历数据:1年365.25天,1月29.53085天。以四分曆术推演,自《洛诰》“唯三月丙午朏”至《顾命》“四月哉生魄……甲子”为30年估,则共有10998日。计有372月又13日。以丙午朏在初二,“哉生魄……甲子”在十五。丙午朏在初三,则“哉生魄……甲子”在十六。
同样,自《洛诰》“唯三月丙午朏”至《顾命》“四月哉生魄……甲子”估为28年,则共有10278日。每月以29.53085天计,共有348月又2日。以丙午朏在初二,“哉生魄……甲子”在“初三”。丙午朏在初三,则“哉生魄……甲子”在初五。
通过分析可知,若采用刘歆的“死霸,朔也;生霸,望也”观点排历,所得成王在位年数就是三十年;而采用“朔而后魄生,望而后魄死”的观点推溯,所得成王在位年数则为二十八年。两说的不同,实际上是源自于他们各自对月相含义的不同理解。
“朏”,《说文》里是确指“朔之三日也”。古文月采篇也说“三日曰胐”。可见“朏日”的指称是很明确的,就是指每月的初三日。也即是铜铭历日中常见的“初吉”之日。
故而相比较来说,郑玄的二十八年说较为接近史实。若以郑玄说,则成王在位年数为三十六年(含周公摄政七年),对不对呢,也还不对。因为郑玄也是忽视了周公摄政之前成王即位一年的事实。
"断代工程"以<召诰>历日定成王元年为前1042年,也是基于<召诰><洛诰>为同一年的认识,且以为作于成王七年。事实上,据哲的研究,<洛诰>、<召诰>是作于“成王亲政始年”,也即“周公七年復子明辟之歲”后一年。
成王在位年数的研究确实复杂,搞晕了无数的学者。根本原因就在于大家把“周公摄政7年”与“成王继位7年”混同了。
哲在此要特别强调提出“成王继位年”、“周公摄政年”、“成王亲政年”三个概念,而且旗帜鲜明地提出獨一無二的研究成果,就是:周成王的确切在位年数含“成王继位“1年、“周公摄政”7年、“成王亲政“29年,共计三十七年。
即周公摄政始于公元前1043年,成王亲政始于公元前1036年,成王继位于公元前1044年。
有人会问,你这个结论准确吗?自西汉以来,有这么多的专家学者研究了都没个结果,你为何这么自信地说周公摄政之前成王已经在位有一年?哲曰:无它,常识尔。
世人皆知周公摄政是因“成王幼,不能践胙。”既然是摄政,则与王即位年必不同年,否则视同篡位了。即算事实是同一年摄政,史家记录也会把它视为下一年。正如前面所说的,如前王无论是何月去世,后王继任元年必在下一年,而不会在同年。前王去世当年应还是归称前王某某年。
哲曾说过,所谓学问,往往不过是点滴阅读过程中的常识累积。不用畏惧和迷信专家,待到别人的学问在你心中只是常识,那你就是大家!
然在学术研究中,很多学者往往忽略了常识,钻进了学术牛角尖中而不可自拔。比如前面提到的以各王年寿和即位年龄来推论成王在位年,是不可能只有22年的,但断代工程专家们却依旧漠然无视。
在《逸周书》里,其《武儆》篇说:“惟十有二祀,四月,王告梦。丙辰,……命诏周公旦立后嗣,属小子诵。”王国维《今本竹书纪年注疏》是将此注疏于“(武王)十七年,命王世子誦于東宮。”条下,可见他是认为武王临终始命立储。
实际上,这里明明是指文王十二祀(武王十一年,即克商前一年)四月的某天,姬诵被武王立为太子。顾颉刚也是错解为“因武王得了不祥的梦,知道自己的病已不能好,就接受了周公的王位传子的建议,把儿子诵交给周公,立为嗣王。”这二人都是因为忽略了“年、祀“纪年有别的结果。
逸周书 书影
简单说,文献铜铭中”维某祀、维王某祀“是指前王薨的第某年,亦可用来纪年,但与时王纪年会出现序差1年。(可参看哲之文章:《大小盂鼎》历日考证兼谈“年、祀”之不同)
可见,武王立储是在克商前一年之事。又《逸周书·明堂》:“既克纣,六年而武王崩。”知武王是在克商后六年去世。即算取司马迁所说的武王克商二年后崩,成王也要三岁了。
所以说司马迁记“武王崩时,成王在襁褓之中“,纯粹是无稽之谈。亦可知成王继位时必在七岁之上。从诸多史书的说法来看,成王即位时大致在十一、二岁,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淮南子·汜论训》中说,国君诸侯“十二而冠,冠而娶,十五生子……重国嗣也。”这个说法不会是空穴来风的,想必是成王继位事件的遗孑。
《竹书纪年》载:“(成王)元年丁酉春正月,王即位…夏六月,葬武王于畢。秋,王加元服。“在这里,“王加元服”被置于“王即位”之后,可见“加元服”并不是“继位”的象征,成王继位是顺理成章之事,一是早被立储,二是王即位皆在夏历“春正月”。
可以推论,成王继位在其十二岁时,武王崩时年十一。这或许也能解释司马迁为何说成王时在襁褓之中,可能史料中“十一岁”被误衍为“一岁”,致使司马迁误得出“在襁褓之中”的定论来。
竹书纪年 书影
顾颉刚曾认为:“武王死时年五十四,成王是他的长子,该有三十岁左右。”这又是以常识想当然了。
成王母为邑姜,太公望女。武王娶邑姜前,应是早就娶妻生子,取邑姜封其为正妃,则武王前所生子,都没有继承权。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富辰曰:“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成、霍……文之昭也,邗、晋、应、韩,武之穆也。”后人据此而论,晋唐叔虞为成王弟,认为成王至少有四个弟弟都封了国。
哲以为,此说谬也。邗、晋、应、韩,盖皆武王庶子。周之分封,嫡子大宗皆不外封,有“守器承祧”之义。成王封伯禽于鲁,周公封嫡弟康叔于卫,皆权衡之举也。
典型的有文王幼子冉季载(即毛叔鄭),其子嗣皆不外封。周公之子除伯禽外,皆封于畿内。何也,文王太姒之嫡惟五子尔,长伯邑考、次武王发、次周公旦、次康叔封、幼子冉季载(毛叔鄭),余者非太姒所生。故三叔以叛,周公诛兄放弟,人不以周公非仁,被诛杀者,庶兄弟也。
《晋公盆》铭文云:"我皇祖唐公,膺受大命,左右武王。…“《国语·晋语八》叔向曰:“昔吾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为大甲,以封于晋。…”《逸周书·王会解》言成周之会,唐叔已列于朝班,非是孩童。种种迹象表明,晋唐叔虞当为成王庶兄,且在武王庶子中排行为叔,其上还有“邗伯”。
晋公盆 铭文
尚书《顾命》中有六大臣“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史记》云“彤伯为成王宗伯。”不言彤伯何姓。王肃云:彤,姒姓之国,其馀五国姬姓。
哲以为,王肃所言恐非,宗伯一职管理王室族亲,非外姓所能担当。成王时,彤伯入为宗正,掌王亲属是也。
汉朝宗正皆由刘氏宗室出任。唐武则天侄武承嗣墓志铭中就有“周征彤伯,汉任刘平,忠规有序于宗亲,茂秩式分于河海。”
宋《百官春秋》云:“周受命封建宗盟,始选其宗中之长而董正之,谓之宗正。” 可见汉、唐、宋以来皆以宗正为王室亲属担任,何以王肃言彤伯为姒姓,而后世学者不察焉?
《路史》称周成王封支子于彤。考成王封幼子臻于单邑,为畿内侯,称单伯。则彤伯或为成王嫡亲弟也,成康时任大宗伯,亦为畿内伯,类周公职于武王。
古今学者受司马迁之影响,多以为文王太姒有嫡子十人,其实误也。诗大雅思齐曰:“思齐大妊,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诗经·大雅·思齐
此段诗提及周姜者,实为文王元妃也。百实为伯之衍也,意思是后娶的次妃大姒兼有周姜之媚、大妊之贤,故其长子被立为嫡,自己亦以继妃为后。因长子伯邑考早亡,次子发遂为太子。
王国维说,“大王之立王季也,文王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也,周公之继武王而摄政称王也,自殷制言之,皆正也。”
然事实上,殷之末,嫡长子继承制始萌也。殷自武乙以后,四世传子。又孟子谓:“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只是殷之末年,周之早期,以元妃为正妻之制度尚未确立,大概还是停留在夫以妻贵,子以母贵的阶段。
考大王之立季厉,则显然是“夫以妻贵”。王季因娶大任而贵,文王因母为圣子,有圣瑞,加上娶了帝乙之女太姒,直接就算是殷王王孙。文王“以发为太子”,则显然是“子因母贵”。
邑姜的情形于太姒类似,被立为后,是因其父吕尚辅佐武王有克商之功。前面所说的,文王十二祀(武王十一年,即克商前一年)武王立姬诵为太子,显然不是偶然之举。
吴佳怡饰演的邑姜是姬发的王后,姜子牙的女儿。
《竹书纪年》称“周武王元年,西伯發受丹書于呂尚。”《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杜预注:“元女,武王之长女。”可见武王娶邑姜生姬诵前至少还生有一个或二个女儿。
以此推溯,则武王娶邑姜或在文王去世后一年,至少先有一女大姬,后生姬诵,至克商前一年始定嗣时成王不会超过七岁。
三代之时,男子三十娶妻,女则二十而嫁。考文王也是四十余岁始娶太姒为继妃,生武王大概也要到四十五六岁了,我觉得古人说成王年幼继位的说法是可信的,不会超过13岁。
以周公摄政在成王继位次年始,后推7年,“周公返成王政”是在成王十九岁,二十岁始亲政。接郑玄的成王在位廿八年(实际应称廿九年)的结论,则成王去世时四十八岁(虚岁四十九)。
以前所见所有史书(包括《今本竹书纪年》)对周成王(含周公摄政共37年)、周康王(26年)在位年数上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哲的结论是,古人诚不我欺,反倒是我们后人疑神疑鬼,把成王在位年数搞的一团糟。
当然,古代学者在推溯成王在位年时,没有一个类似于现在公元纪年这样的时间标杆,让我们理解起来甚为艰难。且古人在各种史籍中使用不同的纪年方式、混乱错窜的文献注解疏证,亦让后人的研究深感吃力。如未能理解“年、祀”纪年法存在不同,就让王国维、顾颉刚等历史研究大家也阴沟里翻船,被引上歧路。
又如《周书·毕命》序称“康王命作册毕,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对于这个说法,后世学者中几无怀疑的。然哲要指出的是,《毕命》非康王作,而是成王之命,事在亲政十二年。断代工程专家错信了显然是经后人整理的尚书“序“中的话,取<毕命>中历日来定位康王12年,自然挤压了成王在位年数。
周公辅政
《毕命》首段才是史家当时的序言实录:“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厘东郊。”次后“王若曰”中,“王”回忆先王文武之勋烈,及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明确说是“既历三纪”(文、武、周公),止于其身,“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
细读全文,通篇皆是成王语,哪来的康王影子。有人会说“弼亮四世”不是指的是康王嘛?然前既指“既历三纪”止于周公,则“弼亮四世”显然是指“文王、武王、周公、成王”四世。
尤其是册命最后一句:「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是篇若为康王所命,自不会用成烈两字,更不会在册命文中一言未及成王功绩,可知古今学者皆失于疏证此间之误。
文献铜铭中,有关成康时历日资料有五条,即<召诰>(包括<洛诰>),<毕命>,<顾命>,<庚嬴鼎>和<小盂鼎>。大概是由于觉得后两条铭文历日与前三条文献历日无法协调,“断代工程”便对后二器表示疑问。舍<小盂鼎>而改动<庚嬴鼎>的年份以曲就历谱。这不是考证,是在凑数字了!
<庚嬴鼎>历日因刻写有误,可以不用。然<小盂鼎>历日和文献是协调的。哲曾撰“大小盂鼎历日考证兼谈“年、祀”之不同”一文,就是以<小盂鼎>历日推溯出了成王去世在公元前1008年5月1日,时为成王三十七年夏正四月初六乙丑日。这个结论是以往学者从来没有过的。具体可参看该文。
<毕命>有“唯十有二年六月庚午胐”历日。在成康四十余年内只有前1025年(断代工程专家认为此年建丑,实际还是建子),前1020年(建子),前999年(建子)三个年份合。
断代工程专家因错信<毕命>为康王十二年事,自觉得前两个年份明显偏早,后一个年份相对“断代历谱”又偏晚。在这种情况下,工程选前1009年作为康王十二年,使<毕命>的“六月庚午朏”到了六月初五日(朏为二三日)。这样根本不合历的结论,却拿来当作断代依据,这让人情何以堪。
事实上,<毕命>历日表明了此事正是发生在成王亲政十二年(公元前1025年)。《竹书纪年》载(成王)三年,王師滅殷,殺武庚祿父。(《逸周書.作雒解》:「二年,又作師旅,臨衛政殷,殷大震潰,降辟三叔,王子祿父北奔。」)这证明,逸周書中“二年“当是指周公代政二年,是实录。而《竹书纪年》中的相关记录是后人作了整齐,从中亦可看出周公是在”成王即位一年”后始摄政。
庚午胐,则是戊辰日朔,查张培瑜先生《史历表》,公元前1025年6月2日(夏正六月)正是戊辰朔,以成王即位于公元前1044年算,此年正是成王亲政十二年(继位二十年)。
理正了<毕命>历日后,我们往上推溯,就会发现,<召诰>、<洛诰>所述恰是成王亲政第一年事,这个结论与传统说法有别,可以修正人们对周初历史的模糊认知。
传统说法,都认为<召诰>、<洛诰>所记为成王七年事,实际是成王继位后九年事(即周公反政次年)。
<洛诰>云:“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在十有二月。”从文意上可以看出,此年为成王亲政后第一次主持祭祀。成王既在此年三月命召公相宅,又在年底主持祭祀,则右史显然不会将此年还作为周公摄政之年。
《洛诰》篇后曰:“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是对周公于上年反政,共计摄政七年的简单史家说明。
《汉书.律历志》说“是岁十二月戊辰晦,周公以反政。”哲以為,謬也。是刘歆的历日计算有误,他对<洛诰>文意的理解也是有偏差的。
是岁十二月戊辰是朔日。周家祭祀一般都在初一、十五、十六,不会选择在晦日。“周公以反政”若写作“已反政”则才是接近了史实。分析可知,<洛诰>的发布时间是公元前1035年1月26日(乙巳年夏曆十二月初一戊辰日)。
《召诰》中:“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既望在十六,越六日为“乙未”,则知既望日为己丑,朔日在甲戌。知“成王至丰”时在公元前1036年2月27日(乙巳年夏曆二月廿二日乙未日)。
《召诰》又曰:“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丙午为朏日(初三),则知朔日在“甲辰”。因该年一月也是“甲辰”朔,则右史加了“越若来三月”以示有别,则可知“太保朝至于洛”时在公元前1036年3月12日(乙巳年夏曆三月初五戊申日)。
……限于篇幅,余下的可以自行推溯,可知与文献历日无一不合。哲以前也曾说过,不论是文献记载,还是出土铜器,给你一个文献铜铭中的历日,你完全可以推算出它的绝对年代,当然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对铜铭文字、历史文献有个正确的认知。
像断代工程专家们对《毕命》是否是康王所作,就没有做一个正确的辨别,导致了成王在位年数被压缩到了22年。以并不合历谱的数据来佐证错误的定论,难怪会被人攻击的一无是处。
清末今文学家廖平《经话》云:“周公、成王事为经学一大疑...乃知成王非幼,周公非摄,此《尚书》成周公之意,又有语增耳。...”此为无根之谈尔。
成王对周公的评价相当的高,于《毕命》中是将周公摄政是当作一代之王看的,可从文中“既历三纪”,“弼亮四世”等词眼体会得到。而周公是在成王继位一年后才摄政当国,七年后又反政于成王,也正是因为如此,成王年间的纪年方式很是独特。
如《毕命》就以成王亲政始算,写作“唯王十二年”,实际是成王继位二十年时事。《竹书纪年》亦有“成王十三年,夏六月,魯大禘于周公廟。”又记有“(成王)二十一年,周文公薨于豐。二十二年,葬周文公于畢。”这类矛盾记载,正是反映了《竹书纪年》混入了两种不同纪年的史料,需要好好地理清。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竹书纪年》载:“(康王)十二年夏六月壬申,王如豐,錫畢公命。秋,毛懿公薨。”
王国维作注疏,引了两条材料。(《漢書▪律歷志》:「康王十二年六月戊辰朔,三日庚午,故《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冊《豐刑》。」」偽《書▪畢命》:「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豐,以成周之眾命畢公保釐東郊。」)不知是否与成王作《毕命》同为一事,如是,则“秋,毛懿公薨“是否也有错简,需要另行认真研究一下。
总而论之,周公摄政暨周成王在位的绝对年代应该说已经推溯明白了,文献记载和历谱都已能一一吻合。故可定论:
成王即位于公元前1044年,是为成王继位元年;继位时年约12岁;
周公摄政始于公元前1043年,反政成王于公元前1037年;共计七年。
成王亲政始于公元前1036年,薨于公元前1008年5月1日,时为成王三十七年夏正四月初六乙丑日,年寿约48岁;成王在位三十七年(含成王继位1年,周公摄政七年,成王亲政29年)。
毛家小子天哲写于浙江金华
二〇一五年七月九日草
二〇一九年四月三日修订
谨以此文献祭文武周王、太祖泽东及历代毛氏族先祖
来源:騰訊空間 作者:毛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