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233 | 吴奕东：荷塘听雨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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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听雨
文/吴奕东
久困斗室，难得浮生半日闲。应文友之约，驱车前往银湖乡村的荷塘，荷也依依。
天气阴晴不定，却道是“道是无晴却有晴”，这颇似近期的心情，飘忽不定。刚刚一场雨经过，塘边的石栏杆湿漉漉的，更显得精致。
我们来的虽不是荷花全盛的时期，却也是恰到好处，有朋自远方来，荷花应也悦乎。随想起王阳明的《传习录》来“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远望那一塘碧绿的荷叶，翻卷绿波，田田的，密咂咂地映入眼帘，心中那颗烦躁的心慢慢沉下去。细闻，竟有雨后清新的荷香袭来，不是莲花的香味，而是淡淡的荷叶味，青涩而带点甘。翠盖一层层铺开，锅碗瓢盆大小的叶子，以至于小如铜钱般的细叶，老中青三代齐上阵。看那荷花阵，似在呐喊。有墨绿的、有翠绿的，有嫩绿的，有些略带枯黄。有的如撑开的雨伞，有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半翻转过来。有的贴着水面与流水来个亲切交谈；有依依不舍地紧抱着取暖。那小可爱的小叶子，匍匐在清水上，如一只小舟，踏水而行，划过念想，划过如镜的心思。风，吹皱一池水，水波里似有甜甜的笑声。
那层绿包围的叶子中间，或有点间隙，一朵几朵莲花穿插着耸立起来，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有“映子荷花别样红”，有的却是“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有的如婷娉的少女风姿绰约；有的如丰韵犹存的少妇，如贵妃出浴䇄立；有的羞涩地藏匿于碧波绿叶间；有的面带嫣红，泛起笑靥……千荷千面，千姿百态。眼前的一切，就如一幅水墨荷塘图，任何一个画师也难以描摹出当前的神韵。
眼前的这一池风韵，让人想起曾经的往事：记得大学时观看华师校园的荷塘，印象仍深刻，俊男靓女，相依相伴，或漫步于塘边曲径，或于柳萌下，支起画架写生。忽逢小雨，小径上的学生有的打起花雨伞，有的率性来个雨中漫步，有的收起画架，挡在头顶，有的行色匆匆……雨如烟如雾，恰似一袭轻纱，笼罩在青春的岁月里，朦胧起来。
即景即兴，偶作一诗：
“夏日荷香
偶遇一束清香
绽放在夏日的心湖上
站立的灵魂
以绿色的足迹绵延
水中有灵魂的香气
叶脉里流淌着炎炎的血液
把一切熨平
有些东西是难以捕捉的
有些东西飘散于风中
风抓住了流水的一瞬
荷叶诧异地一颤
塘水把一切还原给了
几粒荡漾的光”
荷塘的中间是一座凉亭，一桥贯穿南北，把荷塘一分为二。有三五位阿姨阿叔，正在凉亭端坐，用乡村俚语交流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看似这里的常客，在这里纳凉，赏一番美景。阿姨向我们介绍了此处各个时间的风景，晨光下的、烈日炎炎、夕阳余晖、月光沐浴中的荷塘，风景四时而异，各有各风采。
雨说来就来，斜风细雨扑面，画面也变得灵动起来，水墨味更浓。一池碧荷氤氲。颀长的荷叶随风摇曳，水面的荷浮动起来，一朵荷花掉下几片残红，点缀在叶面上。雨声沙沙作响，雨打荷叶的声音，雨打石板的“哒哒”声，交织成一曲动听的交响乐。
宋朝的蒋捷曾在《虞美人·听雨 》一词写道：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的心，总是放荡不羁的，年少的时候，不识愁滋味，就算听雨也要找一个浪漫的地方，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那时候是无忧无虑的，没有经历人生的风雨，心中有着豪情与壮志，就算忧愁，也只显得淡雅与悠然，也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在悠闲与得意中，会为了春花与秋月而不由发出感叹：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而今，青春已过，老年仍未至，我此刻的心境，没有了少年青葱的梦幻，也不是老年的沧桑，而是一种平静与恬淡，淡淡的如那股荷叶的清香，不浓烈也绝不晦暗！请让一朵莲保持本色吧!
“喜欢一株植物
就直呼姓名：莲
不要夹杂着金钱味
铜臭，会削弱人的嗅觉
风雨，但不是飘摇
恰好洗刷思想的尘垢
一叶叶、河流正经过
不必艳遇，只须恬淡
故事尚在预料之外
室外声音已足够
请允许我保持沉默
你有你的青葱
我有我的年华
让一朵莲保持本色”
雨天的写意如此动人，大榕树的细小根须密密编织的梦幻，笼罩着一池幽梦，我沉醉了。
夏荷听雨，恰是人生一大乐事，仿如倾听一池荷的心事，仿如倾听一个夏天逐渐展开的故事。
我相信这世间必有一种情意，踏着幽幽暗香而来。有一种牵念，是淡淡的美，是山高水远的懂得，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如若能在懂你的人群中散步，遇见，又何须在最美的年华里
赏荷是一种雅兴，听雨也是一种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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