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医治疗乙肝经验汇萃
1、吴德兴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吴氏根据乙型肝炎的发病机制,提出“正虚邪实兼顾,毒湿痰淤并治”的治疗原则,理论上有其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乙型肝炎之所以病机复杂,是由于正虚邪更实,邪实则正更虚,变化为正虚则邪恋,邪恋则正虚。因此力求在治疗过程中把患者脏腑各器官视为一个有机整体,既注意局部症状,更强调整体论治,采取扶正祛邪并治,调理气血并举。
扶正可增强机体抗病能力,同时提高机体免疫功能,达到祛除乙型肝炎病毒的目的;祛邪可消除病毒及改善症状,使受害的脏器恢复其正常功能;调理气血可使气血通畅无阻,又能控制肝细胞复制乙型肝炎病毒。通过扶正祛邪、调理气血,达到调整脏腑功能,恢复机体阴阳及气血津液平衡的目的。根据以上认识,吴氏通常将乙型肝炎分为以下几种证型进行辨证治疗。
(一)肝郁毒湿痰淤型
主要症状为面色委黄,胸胁胀满,易怒健忘,腹胀厌油,纳差恶心,小便黄浊,舌质红,苔黄腻,脉数或涩。治以疏肝理气,解毒化湿,消痰散淤。基本用药:柴胡10g,白芍15g,郁金10g,茵陈20g,半枝莲15g,蚤休15g,皂刺15g,桃仁10g,丹参15g,山楂10g,建曲10g,栀子10g。
(二)脾虚毒湿痰淤型
主要症状为面色委黄,食后腹胀,两胁胀痛,午后胀甚,倦怠乏力,大便稀溏,舌质淡胖,边有齿痕,脉细濡。治以健脾益气,解毒化湿,消痰散淤。基本用药:黄芪30g,白术15g,薏苡仁20g,茵陈15g,山楂10g,建曲10g,半枝莲15g,蚤休15g,皂刺15g,桃仁10g,丹参15g。
(三)肾虚毒湿痰淤型
主要症状为面色晦暗,眼眶青黑,两胁隐痛,腰膝酸软,下肢水肿,舌质淡,苔少,脉沉细而涩。治以补肾益气,解毒化湿,消痰散
淤。基本用药:仙灵脾15g,女贞子20g,黄芪30g,茵陈15g,半枝莲15g,蚤休15g,皂刺15g,桃仁10g,丹参15g,白术15g。
(四)无症状型
各种临床症状不明显,检测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或表面抗原、e抗原、核心抗原均为阳性,或表面抗原、e抗体、核心抗原均为阳性。治以解毒化湿,活血散淤,健脾益肾。基本用药:半枝莲15g,蚤休15g,皂刺15g,黄芪30g,白术30g,茵陈15g,丹参15g,桃仁15g,女贞子20 g。
在治疗乙型肝炎时,所谓毒、湿、痰、淤并治,是指对疫毒、湿邪、痰浊、淤血同治而言。毒是疫病之毒,发病急剧,病情险恶,具有强烈的传染性,湿是感受外界之湿,痰是由于外湿之邪侵入,脾失健运,体内津液不化而形成的病理表现,毒热内淤则变为淤血。吴氏根据多年临床经验,整理出一套治疗乙型肝炎的有效药物,如清热解毒化湿的蚤休、半枝莲、茵陈,消除痰淤的皂角刺、桃仁、丹参,补虚扶正的黄芪、女贞子等。
2、李东海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李东海先生幼承祖训,精研岐黄,业医50余载,善治内科、妇科疑难杂症,对肝病的治疗更是独具特色。在病毒性肝炎的治疗中,他重视辨证,针对不同证型总结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一)重辨证,祛邪解毒贯始终
李氏认为病毒性肝炎的主要病因是湿热毒淤郁,其中尤以毒为根本病因,并与湿热淤郁相互影响,相互转化,因此在治疗上应把祛邪解毒放在首位,并贯穿于治疗的始终,“邪祛正自安”。但需要强调的是这里所说的毒不能等同于现代医学的病毒,而是广义的毒,湿热淤郁等病因本身就是邪毒,因此祛湿、清热、活血、解郁也是解毒,祛邪解毒决不能理解为加用一些苦寒的清热解毒药,而应根据病情的寒热轻重,病程的长短,辨证而选用不同的解毒药物,其常用的有以下诸法。
1.清热解毒法
适用于病毒性肝炎的早、中期,病程较短,体质较壮,热象明显的患者,药用金银花、连翘、蒲公英、地丁、苦参、板蓝根、山豆根等。
2.祛湿解毒法
湿邪也是病毒性肝炎的重要病因之一,“湿为阴邪,其性黏腻重浊,缠绵难愈”,临床用药时应根据湿邪停留的部位,偏寒偏热的差异而选用不同的祛湿方法。
芳香化湿法适用于湿邪偏于中上焦,脾为湿困,运化失职,症见脘腹痞满、呕吐泛酸、大便溏薄、食少体倦、舌苔白腻者,药用苍术、川厚朴、藿香、佩兰、砂仁、白蔻仁等。利水渗湿法适用于湿邪偏于中下焦,症见小便不利、下肢水肿、身目黄染、小便淋漓、脘腹胀满等,利之使湿邪从小便而解,药用茯苓、猪苓、泽泻、车前子、滑石、金钱草、茵陈等。清热燥湿法适用于湿从热化,湿热内蕴,症见胁肋胀满、黄疸、泄泻、痢疾、舌苔黄腻、脉弦滑数,药用黄芩、黄连、黄柏、龙胆草等。分消走泄法适用于湿邪较重,湿热弥漫三焦者,常用三仁汤、蒿芩清胆汤加减,以宣畅气机、开郁行滞、疏通三焦,使湿邪从三焦而解。温化寒湿法适用于湿从寒化,寒湿内阻者,常在化湿药物的基础上加附子、干姜、桂枝等。
3.通下解毒法
适用于病程短,体质壮,伴有大便干结者,常用药物有大黄、虎杖、芦荟等。
4.凉血解毒法
适用于急性或重型肝炎,热毒入于血分,症见神昏谵语、烦躁不安、黄疸如金、吐血衄血等,药如赤芍、牡丹皮、生地黄、金银花、板蓝根、牛黄、水牛角等。
5.助阳解毒法
适用于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机体免疫力低下;或服苦寒药过久者。李老根据“少火生气,壮火食气”的理论,常在解毒的同时配伍温阳助阳的药物,如仙茅、淫羊藿、桑寄生、黄芪等。
(二)倡活血,宜曲宜缓分四级
现代医学认为,病毒性肝炎早期即应抗纤维化治疗,而活血化淤药有较好的抗纤维化作用,并能改善肝脏的微循环,加快肝功能的恢复,因此,活血化淤是治疗肝炎的重要方法。但是在应用时必需根据病程的长短,病人的体质,淤血的程度而选用不同的药物,并注意从小剂量开始,逐渐加量,切不可急功近利妄自贪功。李氏常把活血药分为如下四级,根据病情选择应用。
1.养血活血药:作用缓和,通过疏通血脉推动血液运行达到调整机体功能的目的,适用于淤血轻症,药用当归、丹参、川芎、鸡血藤、丝瓜络等。
2.活血化淤药:具有开淤通络、祛淤生新的作用,适用于气滞血淤较重者,常用药物如红花、赤芍、延胡索、三七、郁金、瓦楞子、泽兰、月季花等。
3.行血破淤药:具有祛淤散结作用,适用于淤血凝滞症,药如没药、桃仁、姜黄、刘寄奴、醋大黄等。
4.破血软坚药:作用猛烈,具有破血消积作用,适用于淤血凝聚、肝脾大、癌肿包块、疼痛剧烈者,药如三棱、莪术、水蛭、土鳖虫、穿山甲、地龙等。
(三)退黄疸,详辨湿毒痰淤积
古人有“治黄不利小便,非其治也”之说,李氏根据自己多年的临床实践,吸取当代名家之精华,总结出一套自己的退黄方法。
1.利湿退黄法
黄疸的病因主要是湿热蕴蒸,胆汁外溢,退黄就必须给湿邪找出路,利小便是基本的方法,常用药物有茵陈、车前子、滑石、泽泻等。
2.利胆通腑法
肝与胆互为表里,利胆即能疏肝,湿热蕴于中焦,通腑泻大便能使湿热从大便而解,肝胆疏泄正常,湿热去,黄疸自退。常用药物有大黄、虎杖、芦荟、金钱草、郁金等。
3.解毒退黄法
肝炎的病因既然是湿热淤毒,祛邪解毒就必须贯穿于治疗的始终,治疗黄疸时配伍解毒药物,能加速黄疸的消退,具体用药参考前述。
4.化痰退黄法
水湿痰饮均是体内水液代谢异常的病理产物,它们之间可相互转化,相互影响,湿邪最易酿痰,痰阻血络则黄疸胶固难化,因此配伍化痰药物能加速黄疸的消退,药用全瓜蒌、杏仁、川贝母、莱菔子、海浮石、旋复花等。
5.活血退黄法
黄疸的发生主要是湿热蕴于血分,随血行而弥散全身,因此退黄疸必须在清热利湿、解毒化痰、通腑泻下的基础上加入血分药物,才能取得好的效果。
凉血活血法常用赤芍、丹参、牡丹皮、小蓟等,李氏不但在治疗淤胆型肝炎时应用赤芍,在治疗高度黄疸或黄疸日久不退时均擅长用赤芍,且用量较大(60~90 g),常常收到较好的效果,且没有发现不良反应。养血活血法药用当归、丹参、白芍、泽兰、益母草等。血得寒则凝,若寒湿凝滞血脉,或湿从寒化,淤阻血脉发为阴黄,则需选用温通血脉的药物,如附子、肉桂、桂枝等。
(四)降酶法,清通和敛活与补
ALT、AST能灵敏反映肝脏的炎症情况,是反映肝功能的好坏、病情轻重的指标,医患双方都非常重视,李氏常用以下方法保肝降酶。
1.清降法:是降低转氨酶、恢复肝功能、抑制病毒复制的重要方法,适用于肝炎的早、中期,ALT较高、HBVDNA阳性者,药用苦参、金银花、垂盆草、叶下珠、鸡骨草、龙胆草等。
2.通降法:适用于病毒性肝炎血淤证及大便秘结者,药用大黄、虎杖、芦荟、桃仁、全瓜蒌等。
3.和降法:适用于中医辨证属肝脾不调、肝胃不和及肝胆不利之肝炎患者,常用方剂如大柴胡汤、小柴胡汤、柴胡疏肝散、香砂六君汤等
4.酸敛法:适用于病程较长,转氨酶反复升高,中医辨证属肝肾阴虚型的患者,常用药如五味子、女贞子、乌梅、酸枣仁、何首乌等。
5.活血化淤法:适用于淤血明显,转氨酶日久不降者,常用药物如丹参、川芎、郁金、桃仁、红花、延胡索等。需注意的是部分患者服药初期转氨酶会轻度升高,坚持治疗即可复常。
6.补降法:适用于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或慢性肝炎转氨酶低水平增高者,常用健脾益气、补肾温阳的药物以提高机体免疫力,达到扶正祛邪的目的。
(五)药有毒,顾护胃气为保肝
肝脏是机体的“化工厂”,任何中西药物都要经过肝脏的代谢,病毒性肝炎肝功能本已损伤,治疗时若用药过杂,用量过大,往往会加重肝脏的负担。中药非“无毒”,中药同样有一定的毒副作用,因此在选药处方时药味不宜过多,用量不宜过大,对一些已经证实对肝脏有损害的药物坚决不用。另外病毒性肝炎患者消化功能差,服药时间长,因此在辨证立法、遣药组方时要时时注意顾护胃气,脾胃功能正常,则疾病容易康复,正所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
3、汪承柏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汪氏系中国人民解放军302医院主任医师,我国著名肝病专家,他长期从事肝炎的临床研究,对中医治疗急、慢性肝炎经验丰富,颇有独到见解。他主张治疗急、慢性肝炎应在西医辨病的同时,根据中医辨证灵活用药。
(一)黄腻苔不尽属于湿热
汪氏认为因黄腻苔主里湿热证,而肝炎之病因又为湿热,故对肝炎有黄腻苔者多从湿热论治,这是对急性肝炎,尤其是有黄疸者,确有良效,但对慢性肝炎未必尽然。临床常可见到以下情况:
1.心下停饮
症见四肢倦怠,头晕心悸,思睡但夜寐不实、多梦,口渴不欲饮或喜热饮,饮人于胃则胀满不适,胃脘有振水声,舌苔黄腻,脉弦滑或滑。其中以胃脘有振水声为必备之症。
2.痰湿淤阻
症见胸脘胀满,肢体沉重酸困,体胖,口渴不欲饮或不渴,舌体胖质暗,舌苔黄腻,脉弦滑或濡。在辨证中应注意肢体沉重,舌质淤象。
3.肝胆湿热
症见口苦咽干,烦躁易怒,渴喜冷饮,眼眦部有黄色分泌物,尿黄,舌红质暗,苔黄腻,脉弦滑而数。辨证以口苦、口渴喜冷饮、眼有黄色分泌物为主要见症。
4.气阴两虚、血淤化热
症见五心烦热,口咽干燥,自汗盗汗,疲乏,上午困倦思睡,人晚则不得眠,大便稀溏,小便清长,渴不欲饮,食少纳呆,面色不华,痤疮多且常合并化脓感染,舌紫暗,苔黄腻,脉细数。诊查中除气阴两虚外,尤应注意痤疮合并感染。
5.肝肾阴虚、脾虚血淤
症见腰膝酸痛,眼干涩,口咽干燥,口黏口苦,失眠多梦,纳少腹胀,食后尤甚,舌质紫暗,苔黄腻,脉细弦或细数。辨证中应以腰膝酸痛、眼干涩、纳少口苦为重点。
6.湿邪弥漫三焦
症见胸闷腹胀,不饥不渴,小便赤涩,大便不爽,精神疲惫,心神烦乱,舌苔黄腻,脉濡或滑数。此型多见于慢性肝炎长夏季节复发,或长夏季节发病延至冬春不愈。辨证中应以胸闷腹胀、大便不爽为主症。
7.脾胃虚寒
症见形寒肢冷,胃脘冷痛,喜温喜按,食少不渴,便稀或溏,小便清长,苔黄腻,脉沉细或弦细。辨证应以胃脘冷痛、喜温喜按、大便稀溏为主症。
肝炎是感受湿热之邪所致,病程早期以湿热为主,但随着病程延长,由于失治、误治或身体素质诸因素的影响,致使邪毒留滞,湿热郁久化火,灼伤阴液,导致肝肾阴虚。后者又可加重肝郁,木郁克土,脾虚失运,造成水湿内停。因此慢性肝炎之湿,主要是内生之湿。但因受累脏腑及病变程度不同,湿邪停滞部位各异,临床表现亦有区别。有的留而为饮;有的凝聚成痰;有的与时令相应,如遇长夏季节而弥漫三焦;也有湿困脾阳日久而导致脾胃虚寒者。黄腻苔是脏腑功能失调的病理产物,是标而不是本,本病应在辨证的基础上以恢复脏腑功能为主要治则,切不可一概按湿热论治,更不宜过用苦寒清泻之品。
(二)阴虚湿困,进退有法
慢性乙型肝炎,阴虚湿热兼见者颇多。湿困治宜温化,阴虚理当滋阴,而温化可加重阴虚,滋阴又可加重湿困。慢性肝炎湿困阴虚并见者,临床殊不罕见。对这一矛盾,如果处理得好,有助于提高疗效;处理得不好,反而加重病情。兼有湿困与阴虚二证的临床见证,可分为轻重两型。轻型患者既有乏力困倦,轻度水肿,纳少便溏,腹胀矢气,舌体胖淡,苔腻等脾虚湿困症状;同时又有腰膝酸软,口咽干燥,五心烦热,两眼干涩,小腿转筋,爪甲枯裂,心烦失眠,便干溲赤,舌质红等阴虚的表现。重型患者既有水湿内停,如心下停饮、水肿、腹水、水气凌心、肢体沉重麻木、苔黄腻而厚等见症;又有午后低热、盗汗、鼻衄齿衄、舌绛苔剥、肝掌、血管痣、面部毛细血管扩张等严重阴虚症状。临床所见,可以是湿困重于阴虚,也可以是阴虚重于湿困,亦可湿困、阴虚皆轻或湿困、阴虚皆重。湿困阴虚病因病机皆与失治、误治有关。本病早期感受湿热之邪,首先侵犯肝脾,致使肝失疏泄,脾失健运;湿邪久羁,伤及脾肾之阳,可致气化不利,水湿内停。若祛湿清热不力,病至慢性阶段,邪毒深伏,或因湿久化热,或因血淤血热,或因久病肝郁未予疏泄或疏泄太过,或因久服苦寒辛燥之品,均可灼伤阴液,导致阴虚。
湿为实邪,阴虚为正亏。湿困虽可有腹水、水肿、心下停饮,但阴虚并不标志病人体液缺损。二者病机虽不尽相同,但互为因果,互相转化,促进了疾病的发生发展。实践证明,湿困日久且渐重者,阴虚也愈明显,湿困以脾虚为多见,而阴虚可累及多脏腑。湿困与阴虚并存,常使病情迁延难愈。单纯湿困,或湿困与阴虚均较轻,或湿困较重阴虚较轻的患者,肝功能损害一般较轻,多数均为单项谷丙转氨酶升高,或只伴有轻度絮状反应阳性及轻度黄疸;病理诊断多系慢性迁延性肝炎。若阴虚较重者,无论湿困程度轻重,多有谷丙转氨酶升高、絮状反应阳性、蛋白代谢异常、黄疸等多项肝功能指标不正常,病理诊断以慢性活动性肝炎为多见。由此可以看出,根据湿困阴虚二者轻重不同可推测其病情的轻重。对湿困阴虚的诊治当遵循辨证论治的原则,根据湿困与阴虚的轻重程度不同,而采取祛湿养阴合治或分治的方法进行治疗。湿困较轻,苔腻而不厚者,可在祛湿的同时予以养阴;对湿困较重而不适于同时养阴者,当先祛湿,后养阴。这种分段治法的好处是,可以通过祛湿,尽快改善胃肠道症状,增进食欲,为下一阶段重用养阴之品,促进病人免疫状态的调节和肝功能的恢复,创造有利条件。无论分治与合治,均应注意对兼证的治疗,常见兼证有血热、血淤、肝郁。处理兼证时应防止伤正滞邪,如疏肝不宜太过,用药宜防劫阴,故使用柴胡要谨慎。当归气香味浓,性温而不燥,为生血活血之要药,且能宣通气分,使气血各有所归,又能升能降,内润脏腑,外达肌表,缓肝木之急,无偏盛之虞。瓜蒌荡热涤痰,润肝燥,清肝热,平肝逆,缓肝急,且能降酶。用活血药时则须防耗血动血,对兼具凉血、活血和养血功用的药物宜适当选用。
(三)活血化淤药物的选择
汪氏十分重视活血药的使用,针对慢性肝炎中低热、胁痛、肝脾大、肝掌、血管痣、月经不调、面色晦暗,甚至齿龈紫黑,舌质紫暗有淤点,舌下静脉曲张,面部毛细血管扩张等常见淤血症状,提出根据病因分别给予祛湿活血、清热活血、养阴活血、助阳活血、理气活血、消食活血、凉血活血、通下祛淤、软坚散结等治法。尤应注意分清虚实,血虚侧重于和血化血,血实侧重于破血通淤。退黄、降絮、降酶均需适当加入活血药物。消除肝外表现,如由于肝炎免疫复合物引起的关节痛、肾脏病等,应用活血化淤药物亦可取得一定的疗效。汪氏将常用的活血药按药物作用分为四级,第一级为通过补血养血达到活血化淤日的,如何首乌、当归、阿胶、鸡血藤、仙鹤草;第二级具有祛淤生新活血化淤作用,如桃仁、红花、川芎、赤芍、丹参、益母草、五灵脂、蒲黄、白头翁、三七、茜草、丹皮等;第三级具有攻淤散血作用,如大黄、元胡、水蛭、虻虫、地龙、刘寄奴、泽兰、生山楂、王不留行、牛膝;第四级具有强烈的破瘕祛淤作用,如乳香、没药、血竭、三棱、莪术、穿山甲等。轻度血淤可选择作用平和之丹参、赤芍之类;血淤较重者可选用桃仁、红花、三棱、莪术等。兼有胁痛者可选用蒲黄、五灵脂、乳香、没药;有出血者可选用三七;谷丙转氨酶增高者可用生山楂、葛根;絮状反应阳性及球蛋白不正常者可选用三七、水牛角粉、茜草、丹参之类;退黄可选用葛根、丹参、茜草、赤芍等。
汪氏认为在肝炎病人应用活血药时,还应注意以下问题:其一,血淤常与气虚并存,在活血化淤同时加用补气药,疗效更显著。其二,血淤常与肝阴虚并存,此时应与养阴柔肝药并用,可选用熟地、白芍、旱莲草、丹参等药,疗效较好。其三,活血药有促进肝脏微循环的作用,慢性肝炎活动期肝细胞本来有充血,呈炎性肿胀,此时施用过多的活血药,可能加重肝脏充血,原来谷丙转氨酶正常者可以升高,原来谷丙转氨酶异常者则更为增高,为此可与降低转氨酶的药物并用,如舌苔不腻者可加白芍、牛膝、乌梅,舌苔腻者可加生山楂、葛根、升麻等。其四,慢性肝炎肝硬化常有齿衄、鼻衄,按一般原则,有出血倾向者不宜用活血药物,此时选用三七、白头翁、蒲黄等药物收效较好。
(四)慢性肝炎高黄疸证治
慢性肝炎高胆红素血症,系指经临床或病理检查,诊断为慢性活动性肝炎,病程中出现高黄疸者而言,是慢性活动性肝炎病情严重的标志之一。大部分病人合并有凝血机制障碍、出血、肝昏迷等严重并发症。虽属中医黄疸的范畴,但因病久,且有多脏腑功能失调,反复出现黄疸等特征,故不同于通常所见的肝炎黄疸。汪氏认为治疗中应注意以下几点:
1.弄清标本关系
慢性活动性肝炎高胆红素血症患者,临诊时常多种证候并存,治疗中须分清主次,抓住主证,兼顾他证,方可取得好的疗效。黄疸有湿热、寒湿、火盛、淤热等成因,不能一见黄疸,即认为是湿热,而投以大剂苦寒清利之品。何况慢性活动性肝炎,久病每有正虚,尤其是脾肾亏损相当常见。对于具体病人,是正虚邪实,抑或正邪俱实,其治则是不同的。即使对有黄腻苔的病人,是湿热为主,还是脾虚生湿、湿久化热,均当慎重辨别。湿与热结,可以表现为肝胆湿热,而用龙胆泻肝汤主治;也可表现为痰热互结,治以小陷胸汤合活血之品;也有湿热弥漫三焦,而用三仁汤合甘露消毒饮加减治疗;有的甚至如同急黄,表现为阳明腑实证,用大承气汤或在辨证论治基础上加硝黄通下,取效甚速。
2.重视血热血淤之病机
本病为慢性疾病,久病人络,常可导致血淤。而血淤又可加重病情,甚至是黄疸加深的主要病机。血淤发黄的主要特点是小便自利。《普济方》中载“血淤之黄,小便自利耳”。此外在血淤较重的病例中常淤热互结,邪毒深伏,有明显的里热证,此即所谓“淤热在里,身必发黄”。历代医家对淤热交结发黄的治疗,多主张用犀散等凉血活血之剂,近年来用凉血活血重用赤芍治疗,收效较好。
3.用药不宜偏颇
慢性活动性肝炎存在多脏腑功能失调,故用药时切忌偏颇,以免导致新的失调。例如对阴虚湿困或血热湿困者,祛湿宜防辛燥伤阴,滋阴宜防滋腻滞邪,凉血宜防苦寒伤正,活血宜防攻伐而动血耗血。因此,选方用药要慎之又慎,力求稳妥,治疗中不必拘泥于分型,重在准确辨证
4、时振声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时振声教授系我国著名中医学家,除对肾病的治疗有独到见解外,对于其他疾病也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对于慢性肝炎的治疗,时氏主张根据辨证选方遣药,疗效显著,现介绍如下。
时氏认为急性肝炎的病机与肝胆、脾胃的湿热有关,而慢性肝炎又多为急性肝炎恢复不顺利,病情反复波动所形成,病多虚实夹杂。由于肝藏血,主疏泄,喜润恶燥,胆则内寄相火,胃亦喜润恶燥,故肝、胆、胃最忌热邪燔灼,脾则喜燥恶湿,最忌湿邪困阻,故在急性期多是热互结。慢性期湿热因素仍可存在,但因肝郁气滞,气滞而血淤,故淤血亦较突出,这是慢性肝炎表现为实证的两个方面。由于病程较久,精气内夺,如热盛煎熬精血,或治疗中过用苦寒乃至化燥,皆可导致肝阴内耗,甚则肝’肾阴虚;肝郁而脾虚失运,精血来源不足,亦可导致肝脾两虚;如果湿困脾阳则可引起肝阳不振,甚至肝肾阳虚,这是慢性肝炎表现为虚证的三个方面。故不要认为慢性肝炎一定就是虚证,而忽视其实证的一面。由于慢性肝炎的病程较长,某些诱因又可造成病人机体内在因素呈“虚”的状态,从而形成湿热未尽,正气内损的局面,使本病呈慢性过程。虚中夹实、正虚邪恋在慢性肝炎中是比较多见的,就临床所见,肝血淤阻、湿热俱盛、肝阴内耗、肝脾两虚、脾阳不足等证为多。
(一)肝血淤阻证
本型多为病程较长,淤血征象比较突出者。如面色黧黑,肝脾大,右胁部疼痛如针刺,唇暗舌紫,或舌有淤点,脉象弦细。治宜活血化淤,方如血府逐淤汤。要注意病人是以肝血淤阻为主,还是在正虚的基础上合并淤血,因为两者治法不同,即使是以淤血为主,临床上也并不是单纯表现为淤血,因此辨证时还要注意所兼夹的其他因素。如治一慢性肝炎病人,肝脾大5年,肝功能反复不正常,因腹胀1月余住院,腹水征阳性,检查肝功能ALT 500 u以上,总胆红素51.2,umol/L,白蛋白俅蛋白为2.4/4.2。诊时病人面色黧黑,目黄唇暗,口苦黏腻,口干不欲饮水,腹胀不思饮食,下肢肌肤甲错如鱼鳞状,舌质暗红并有淤斑,舌苔薄黄而腻。辨证为肝血淤阻夹有湿热,给予血府逐淤汤加茵陈、夏枯草、车前草等。1个月后复诊,黄疸已退,腹水仍有少量,精神转佳,AIT降至230 U,继续服原方加减3个多月,腹水尽消,肝功能完全正常。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病人面色、唇色均变浅,下肢肌肤甲错的鱼鳞状竟然完全消失。
(二)湿热俱盛证
肝郁日久可化热,肝郁胃热及肝热脾湿也可进一步转化为湿热俱盛。临床上往往可以出现黄疸,上腹痞满,胁肋胀痛,纳差腹胀,恶心呕吐,口苦口黏,大便干结或黏滞不爽,舌质红,舌苔黄厚而腻,脉弦滑。治宜清利湿热,可用苦辛开泄法,如小陷胸汤加味,或用苦寒清热法,如栀子金花汤加茵陈。如湿热化火,还可再加五味消毒饮。如患者梁某,患肝炎3年余,肝功能反复异常,ALT波动在200~500 U之间,经治1年半恢复正常,但3个月后ALT又上升至500 U以上,并出现轻度黄疸,总胆红素38.49/~mol/L,麝香草酚浊度试验13.5 u,此后肝功能一直未能正常达1年,ALl波动在300~500 U之间。诊时患者自觉上腹痞满,口苦口黏,不欲饮水,肝区疼痛,舌质红有淤斑,舌苔黄腻,脉弦而滑,查ALT500 U以上,总胆红素37.6mol/L。病程虽长,但湿热仍然较著,且又夹有淤血,乃以苦辛开泄之小陷胸汤加茵陈、夏枯草以清肝利湿,再加茜草、桃仁、旋覆花以活血通络。经治20天后,ALT降至158 U,已无黄疸,上腹痞满消失,口苦口黏亦不明显,苔腻已退,湿热已除。因淤血仍在,改用活血化淤为主,兼清湿热余邪,方用当归、赤芍、川芎、桃仁、茜草、旋覆花、郁金、夏枯草、车前草治疗。2个月后复查,肝功能正常,因又有上腹痞满,苔薄腻,乃予上方合小陷胸汤治疗,1月后患者自觉症状消失,复查肝功能正常。
(三)肝阴内耗证
热甚则伤阴,治疗过程中过用香燥之剂或苦寒药应用较久,也可化燥伤阴,而使肝阴内耗。症见头晕心烦,口干唇燥,口渴喜饮,大便于结,两眼干涩,睡眠不安,两胁隐痛,腹胀食少,小便黄赤,甚则腰膝酸软,足跟疼痛,手足心热而为肝肾阴虚,舌质红少津或中有裂纹,脉弦细。其治疗方选一贯煎,虽为虚证,但多虚中夹实。如治一病人,3年来AI』一直波动在195~380 u之间,经用清热利湿药后,ALT逐渐正常,但肝区仍痛,腹胀纳差、恶心厌油等症状不减。8个月后ALT又上升至284 U,先按肝脾两虚治疗1个月,ALT略降为238 U,但病人口干喜饮,两眼干涩,大便干结,肝区隐痛,舌质红,苔薄黄腻,脉弦细,乃肝阴内耗夹有湿热。用一贯煎合金铃子散加夏枯草、晚蚕砂。服药1个月后,症状减轻,ALT也降至正常。继续服原方3月以巩固之,随访1年,肝功能一直正常。
(四)肝脾两虚证
肝病传脾,脾虚则运化吸收障碍,精血来源不足,使肝血愈虚。且在热证阶段,肝阴内耗,亦使肝血不足,故为肝睥两虚。症见面黄无华,腹胀纳差,倦怠乏力,大便溏,舌质淡或紫红,边有齿痕,苔薄腻,脉沉细。治宜健脾养肝,方选归芍六君子汤加减。肝脾两虚属于虚证,但要注意虚中夹实,宜加夏枯草、晚蚕砂、荷叶、砂仁等。
(五)脾阳不足证
湿困脾土而脾阳不足,症见疲乏无力,食欲不振,腹胀便溏,口黏口淡,不欲饮水,两腿发沉,舌质淡,苔白腻,边有齿痕,脉濡或沉弱。治宜健脾化湿,方选六君子汤、平胃散、不换金正气散。如脾阳不足进一步导致脾肾阳虚,则宜温补脾肾,方如附子理中汤。应用温燥药物要注意到肝阴内耗的问题,故脾阳不足常可转化为肝脾两虚。
时氏认为慢性肝炎无论实证还是虚证,都有兼夹因素在内,因此在治疗上要分清主次。如以湿热为主,清利湿热才有利于病人康复,不要认定肝炎是虚证,强调湿热是在虚证的基础上发生的,只要扶正治“本”,则湿热之“标”自消。其实如以湿热为主者,应属实证范围,“本”即是湿热,因此清热利湿即是治“本”。即使是因湿热阻滞中焦,脾胃失其升降之常,呕恶纳少,也是湿热为主所造成的,仍属实证,切不可从虚证施治;反之如果是正虚为主,在正虚的基础上夹有湿热、淤血等,则应扶正之中兼以祛邪,可有助于疾病迅速康复。单纯扶正不兼祛邪,不注意兼夹因素,则效果往往不满意。如慢性肝炎合并脂肪肝,更使病程延长,时氏认为对于脂肪肝的治疗,除按上述病机辨证施治外,可适当在相应方剂中加入去脂药物,如山楂、泽泻、瓜蒌、荷叶、草决明等,常可有好的收效.
5、关幼波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关教授系我国现代著名中医学家,擅长内科及妇、儿科,自1956年始就已从事肝病的临床研究,1978年首创《关幼波肝病诊疗程序》,对病毒性肝炎的治疗独树一帜。关氏认为急性病毒性肝不论黄疸型和无黄疸型,其致病因素都是以湿热为主,其中黄疸型湿热较重,无黄疸型湿热较轻,但它们又有一个共同点,即“肝病犯脾”,均以中州失运为主证。故在治疗时治理中州、清利肝胆湿热的原则应贯穿于整个过程。关氏治疗急性病毒性肝炎主张辨证施治,根据证型灵活用药,其特色概括起来为“三辨”、“三要”、“三原则”、“两重视”
(一)三辨
1.首辨湿热轻重
湿热证见纳呆,恶心,呕吐,厌油腻,发热心烦,尿黄尿少。若湿重于热,兼见头身困重、腹胀、便溏、舌苔白腻、脉弦滑,治当以利湿为主,兼以清热,可用茵陈五苓散加减;若热重于湿,兼见口渴、烦躁、舌苔黄腻、脉弦数,治当以清热为主,兼以利湿,可用茵陈蒿汤加减;若湿热并重,当以清热利湿,兼以解毒泻火,方用茵陈栀子银花汤加减。
2.二辨在气在血
关氏认为急性病毒性肝炎“有黄湿热较重,无黄湿热较轻”,有黄是湿热入于血分,淤阻血脉,蕴毒生痰,淤阻血络,熏蒸肌肤而发黄疸,在治疗上清利宜重,偏于治血;无黄是湿热入于气分,胆汁尚能循常道而泄利,故不出现黄疸,在治疗上清利宜轻,偏于治气。实际上气与血互相关联,难以截然分开,无黄只是偏于气分,并非完全不入血,故仍稍佐治血。在临床上常可见到开始为无黄,由于治疗不及时,正气虚衰,正不抗邪或复感外邪,湿热久蕴而入血,淤阻血分,仍可出现黄疸,相反如果治疗及时,正气渐复,正胜邪却,湿热由血透气病情减轻,疾病自愈。
3.三辨三焦部位
湿热侵入三焦,一般以偏于中上二焦、中下二焦和弥漫三焦为多见。湿热偏于中上二焦主要是看舌苔,如苔白、黄或黄腻,并以恶心、厌油腻、纳呆、身重乏力为主要表现,其治疗以芳香化浊为主,药选藿香、佩兰、金银花、杏仁、橘红等;湿热偏于中下二焦主要看大小便,如黄短少、大便燥结,随证选用茵陈蒿汤化裁;若湿热下注膀胱证见尿黄赤、尿频、少腹急痛、尿道灼痛等,可用八正散化裁;若湿热下注大肠,见腹痛、泄痢、里急后重、肛门灼热等,用白头翁汤或葛根芩连汤化裁;若湿热弥漫三焦,则为病情危重之象。
(二)三要
1.治黄要治血,血行黄易却
关氏认为黄疸主要是湿热蕴于血分,病在百脉,百脉即周身血脉,肝为藏血之脏,与胆互为表里。所谓“淤热发黄”、“淤血发黄”都说明黄疸是血分受病,主要是湿热淤阻血脉,所以治疗也从治血人手,即在清热祛湿的基础上加用活血药,活血又可分为凉血活血、养血活血和温通血脉。凉血活血旨在清血中淤热,凉血而不滞邪,使之血脉通达,湿热得除,热邪得清,淤结得散,常用的药物有生地黄、丹皮、赤芍、白茅根、小蓟、藕节等。养血活血的药物必须是养血而不助热,活血而祛淤滞,常用的药物有丹参、白芍、当归、益母草、泽兰、红花、郁金等,用以治疗热邪灼伤阴血,血热血虚兼见者。温通血脉主要是使用温阳通脉的药物,化散淤滞,疏通百脉,祛除寒湿,常用药有附子、桂枝等。关氏还特别指出运用活血药有四大优点,即加快黄疸的消退,有利于肝脾大的软缩,有助于肝功能的恢复,缓解肝脾区的疼痛。
2.治黄要解毒,毒解黄易除
当湿热久羁蕴而成毒,或兼感疫毒之时,毒助热势,热助毒威,必须加用解毒之品,尤对现代医学的急性炎性病变和转氨酶过高者效果显著。若不加用解毒药物,则湿热难以化散,黄疸不易消退,临床上根据辨证,运用化湿解毒(薄荷、野菊花、藿香、佩兰、黄芩、黄连等)、凉血解毒(金银花、蒲公英、草河车、板蓝根、土茯苓、白茅根、青黛、石见穿)、通下解毒(大黄、黄柏、败酱草、白头翁、秦皮)、利湿解毒(金钱草、车前子、车前草、木通、瞿麦)等,同时配以芳香化湿的药物如藿香、杏仁、橘红以开上中二焦之源,使下焦易于通利。酸敛解毒则主要用于黄疸后期,正气耗伤,病邪弥散不羁,必须在清热祛湿或温化湿滞的基础上佐用一些酸敛解毒药物,常用五倍子、乌梅、五味子等。
3.治黄要化痰,痰化黄易散
湿热可以生痰,痰阻血络,湿热淤阻,黄疸胶固难化。使用化痰散结,祛除胶结凝滞的湿热,痰滞得通,可使黄疸易于消退。化痰法多与行气、活血、化淤诸法配合应用。常用药物有杏仁、橘红、莱菔子、瓜蒌等。此外,山楂消食化痰,草决明清肝热化痰,半夏燥湿化痰,焦白术健脾化痰,麦冬、川贝清热养阴化痰,海浮石清热化痰,郁金活血化痰,旋覆花清上中焦之顽痰,均为临证常用的药物。关氏通过多年实践体会到,治黄疸使用治痰之法,实为治本之策。
(三)三原则
关氏认为急性肝炎发病急,病程短,治疗的重点在于祛邪,在急性肝炎的辨治中,首先要正确处理祛邪与扶正的关系,并注意以下三原则
1.邪实正不虚阶段当以祛邪
《素问·评热病论》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可知平素体健正气旺盛的人,一般不会感邪患病,即使因一时之虚,湿热之邪内侵
而发病者,由于正气能拒邪于卫分或气分,而形成正盛邪实证型,在治疗上应以祛邪为主。若兼有表证时要在解表的基础上佐以退黄之法,使在表之邪迅速透达,以免湿热缠绵入里,酿成大患。因人体正气未衰,故运用解表、利尿、通下、清热、解毒、活血、化痰等祛邪之法,祛邪即是扶正。急性肝炎初期,体质尚强,正气可支,兼外邪而见表证者,重在清热解表,佐以化湿,使之在表之邪迅速透达,以免缠绵久羁。
2.邪实正虚阶段当攻补兼施
一般来讲,正虚的原因有两种,一是素体虚弱,一是因病致虚。正虚是导致外邪深入机体的内在因素。如果内侵之邪过盛,就形成正虚邪实的证型,此时往往病情较重,治疗起来也较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单纯补虚则可碍邪,反之若单纯祛邪则必将更损其正。故在邪实明显时治疗以祛邪为主,佐以扶正;在正虚严重时,治疗以固本为主,辅以祛邪。重要的是,本阶段一定要牢记“祛邪不忘扶正,扶正勿忘祛邪的原则”。
3.正虚邪衰则当以扶正为主
正气虚弱,除上述两种原因外,还有在治疗过程中因过用泻热、通利、攻下以及破气、破血之剂,病邪虽减,正气大伤,此乃因治疗不当而致虚。在正虚为主的情况下,或体内尚有少量余邪,或复感少量外邪,形成虚多邪少证型,主要以扶正固本为治法,令其气血充足,阴阳调和,脏腑功能旺盛,即使体内有少量余邪也必将会由于正气的恢复而消除。这就是中医学“扶正以祛邪”的原则。但在具体运用上,也不排除根据临床见证,在不损伤正气的情况下,辅佐一些祛邪之品,这样可达到正复邪尽的目的。
(四)两重视
1.重视治愈后的巩固
关氏认为急性病毒性肝炎虽然病势较急,预后一般较好,但在恢复阶段必须注意调理,巩固治疗,以防复发。湿热之邪侵入人体后,最易损伤肝脾肾三脏,造成肝郁脾虚、肝肾不足和肝胆湿热未清等证型,如果治疗不彻底,则易复发,向慢性转化。因此,在临床上即使肝功能已恢复正常,自觉症状完全消失,也不宜过早停药,而要继续治疗一个阶段加以巩固,防止复发。
2.重视辨证辨病关系
对急性病毒性肝炎的诊断,除了临床症状外,还应结合化验和病理检查,以确定其病因和病性。所以治疗此证在中医辨证的同时,还要考虑辨病的问题,同时结合化验和物理检查,如胆红素、肝功能、超声波的检查等,仔细分析,方不致谬。
6、陈增潭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陈氏系我国著名的中医内科专家,尤擅长于肝病的治疗,对于慢性乙型肝炎的治疗,他主张根据病情的不同辨证用药。其经验概括起来,可归纳为病机“三连锁”、治则“三结合”、用药“三重点”以及注重双向调节四个方面。
(一)病机“三连锁”
陈氏认为甲型肝炎是湿热蕴郁而发病,治疗用清热利湿之剂通常即可取效,而慢性乙型肝炎则不然,它的病因是疫毒之邪,其性有似湿热,但与一般的湿热不同:人体感邪之后,若正气不足,无力驱邪外出,则邪留体内,隐伏血分,不仅伤正,而且扰乱气血,故可出现虚损性及失调性变化,这是慢性乙型肝炎最基本的病机。虚损性变化是由于乙型肝炎毒邪兼具湿热两重性,性似湿邪的一面伤阳伤气,性似热邪的一面伤阴耗血,因此既可导致患者出现阴虚方面的变化,如肝阴虚、肾阴虚、血虚等,又可出现阳虚方面的变化,如脾阳虚、肾阳虚、气虚等。阴虚和阳虚的变化从性质上看是对立的,但不是互相排斥的,也就是说并不是患者有了阴虚就不会有阳虚,或有了阳虚就不会有阴虚,而是机体脏腑阴阳两方面均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只是由于个体差异而各有偏重而已,这是慢性乙型肝炎病机复杂的一个方面。
慢性乙型肝炎除了由湿热疫毒引起的机体亏损性变化外,还可以引起多方面的失调性变化。肝藏血,主疏泄,喜条达,肝的生理功能与气血运行是否协调通畅密切相关,肝受邪扰最易出现的是肝郁气滞,由于气血相随,病机发展的结果必然是气滞而血滞,由血滞而血淤相继出现。因此,气血失调在慢性乙型肝炎病机上是必然存在的。陈氏认为慢性乙型肝炎的病机演变基本是湿热疫毒之邪内伏血分,逐步造成正气亏损和气血失调,这三者往往密切相关,成为三连锁的关系,临床辨证时当分析疫毒病邪的轻重浅深,气血失调及正气亏损的程度和受累的脏腑。
(二)治则“三结合”
陈氏根据慢性乙型肝炎病机的“三连锁”关系,提出祛邪、扶正、调理气血三结合的基本治疗原则,同时指出三结合并非各占三分之一,而是要根据病的初、中、后期进行具体辨证确定。
邪的性质是湿热疫毒,邪伏部位在血分,因而祛邪治疗当然是清热利湿、凉血解毒,其中应以凉血解毒为重点。在病机上,慢性乙型肝炎既有阴阳的亏损,又有气血的失调,一般来说,慢性迁延性肝炎的病因偏重于湿,亏损偏重在脾,失调偏重在气,临床表现以肝郁脾虚为多,其病机总的特点是偏于气分,所以病情较轻;慢性活动性肝炎病因偏重于热毒,亏损偏重在肝,失调偏重在血,临床表现以阴虚血淤为多,其病机总的特点是偏于血分,所以病情较重。因此,主张对慢性迁延性肝炎疏肝健脾不可过用行气温燥,以免燥伤阴血,使血分热炽;对慢性活动性肝炎不可过于滋腻,以免碍胃;祛邪不可过于苦寒,以免伤胃。
(三)用药“三重点”
用药“三重点”包括祛邪重在凉血解毒、扶正重在滋肾柔肝以及调理气血重在凉血活血三个方面。
1.祛邪重在凉血解毒
慢性乙型肝炎的病邪性质为疫毒,邪伏血分,因此用药力求入血解毒,才能使邪无隐伏之所,失其萌发之机。慢性肝病,病久伤正,苦寒解毒易伤脾胃,故多选用蒲公英、土茯苓、白花蛇舌草、金银花等甘寒之品,甘可益脾,寒可清热,具有顾护营阴的作用,对于毒热劫阴尤为适宜。甘寒之品,入血凉血,可使毒从血清。除此还须有合理的配伍,配合清热利湿之品如茵陈、金钱草、车前子等,使毒从小便而利,疗效更佳;与凉血活血的小蓟、水红花子、丹皮、丹参、白茅根等配伍,能更好地发挥清解血分毒热的作用;与白芍、木瓜、山茱萸、五味子等酸味入肝经之品相伍,可达酸甘化阴之目的,更能顾护营阴,且可抑制肝内纤维组织增生,防止向肝硬化发展。总之,凉血与解毒药配伍得当,十分有利于患者症状的消除、肝功能的改善和抗原的转阴,因此,陈氏指出祛邪重在凉血解毒。
2.扶正重在滋肾柔肝
扶正补虚的关键在于辨认虚在何脏,以及虚的阴阳属性和程度。针对其所亏,采取补气养血,健运脾胃,补肾滋阴等治法,选用适当的药物。由于慢性肝炎患者体内仍有余邪,倘若补之不当,反而助邪,故陈氏主张以平补、淡补为宜,强调用药的合理配伍,既要有主力药又要有制约药,如黄芪、人参等补气药配决明子、白茅根;党参、白术等补脾药配山楂、白蔻仁;菟丝子、枸杞子、巴戟天、仙灵脾等补肾药配泽泻、丹皮、车前子;当归、白芍、阿胶等补血药配泽兰、水红花子;地黄、天冬、麦冬、沙参等滋阴药配陈皮、炒谷芽、炒麦芽等。做到补气而不壅郁,补脾而不呆滞,补肾而不动火,补血而不助淤,补阴而不滋腻。
陈氏认为扶正诸法中,重在滋肾柔肝。肾为先天之本,与机体免疫功能关系最为密切,肾气的盛衰和胸腺发育、衰退、委缩在年龄上很一致,用扶正固本的法则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而其中补肾较之补气、补脾诸法效果更好,且肝肾同源,补肾阴还可养肝之阴;脾肾互济,补肾阳又可温运脾阳。另一方面,肝藏血,体阴而用阳,在生理状态下,肝要靠充足的阴血濡养,慢性肝炎患者血热伤阴,阴血亏损,以致肝体失养。肝属木,肝体失养日久枯萎变硬,这是慢性活动性肝炎导致肝硬化的最重要的病机。而且血热伤阴,血中阴液不足则血变稠滞,滞则失活,这也是肝炎患者逐渐发生淤血的病机。血中毒热再与淤血结合,毒淤交结,是形成肝癌恶症的病机。因此,在治疗上强调既要凉血解毒以祛邪,又要重视养阴活血,柔肝护阴务使肝体柔润,血脉通达,木火不亢,阴阳平衡。临证时滋阴血、补肝肾选药以酸甘为佳,如白芍、黄精、何首乌、枸杞子、酸枣仁等酸以入肝,甘可益脾,酸甘相合,阴液滋生,木得涵养,又加甘寒解毒之品相助,可使邪祛正安。
3.调理气血重在凉血活血
调理气血包括疏肝、解郁、行气、活血等,而重点在于凉血活血。肝炎疫毒病邪留于血分,日久必致血滞不活,进而结淤。陈氏认为慢性乙型肝炎应用凉血活血药有三大优点:与其他药配伍,能搜剔出血分毒热,和酸甘寒药相伍更得益彰,此其一;凉血活血药可抑制纤维组织增生,可抑制变态反应,对降低7球蛋白和浊度异常有良好的作用,此其二;对预防肝硬化有好处,此其三。陈氏在临床上多选用丹皮、丹参、水红花子、小蓟、大黄等凉血活血之品。
(四)注重双向调节
陈氏认为慢性肝炎患者肝组织病变的修复,应以促进肝细胞再生、抑制纤维组织形成为治疗方向,用药需要根据两个不同的治则加以选择,即前者用补,后者用清,故需要采用清补兼施的双向性治疗原则。如慢性活动性肝炎患者蛋白代谢失调,表现为白蛋白降低而球蛋白增高,浊度和絮状试验等出现阳性反应,对于提高白蛋白当用补法(补气补血、健脾补肾),对于降低球蛋白当用清法(凉血活血),也是清补兼施双向调节。陈氏在临床用药时十分注重药物之间的制约作用,在组方时,如补气配凉血药(如丹皮、白茅根、地骨皮等),以免生火;补血配活血药(如泽兰、水红花子等),以免血充助淤;补肾配泻火药(如泽泻、车前子、丹皮等),以免益肾而动火;补阴配甘淡渗利药(如茯苓、猪苓、薏苡仁等)或助运化滞药(如山楂、白蔻仁),以免滋腻碍胃,如此配伍用药,可使低下的细胞免疫功能得到提高,而亢进的体液免疫功能趋于下降,使失调的免疫功能逐步趋向正常,且不致因使用补益药而发生AST波动上升,出现出血、失眠、血压增高等不良反应。又如活血化淤与扶正培本药合理配伍,不仅可以调节免疫功能,且活血化淤药能清除免疫复合物,活跃微循环,改善肝细胞供氧状况,起到抗肝纤维化的作用,扶正培本药则能促进蛋白质合成与代谢,从而起到良好的协同作用。
总之,陈氏根据乙型肝炎疫毒之邪的特性,认为治疗当以解毒为重点,既重视清热毒(以白花蛇舌草、蒲公英、板蓝根、草河车、野菊花、虎杖、半枝莲、败酱草、鱼腥草、连翘为好),又重视解湿毒(以土茯苓、薏苡仁、半边莲、蚕砂为好)。病程较长者应分析脏腑、阴阳、气血受损的情况予以调整,配伍凉血活血、护阴柔肝、顾护脾胃等法则,倘若通过化验病毒在体内增殖显著、转氨酶明显增高时,通常不宜应用大剂健脾补气之品,更要避免温燥伤阴。当病毒DNA多聚酶降至正常,HBeAg从阳转阴,而抗HBe尚未出现时,则可适当加用补气健脾、益肾温阳之品,如黄芪、枸杞子、菟丝子、仙灵脾等,有利于抗体的出现。
7、连建伟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连建伟系浙江中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华中医药学会方剂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从事中医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30余载,临床经验丰富,治学严谨,擅长治疗病毒性肝炎,活用经方和时方,匠心独具。他认为尽管病毒性肝炎有甲、乙、丙、丁、戊等不同类型,但从中医角度来看其发病机制有诸多相似之处,通过辨证论治,使正气强盛,邪毒祛除,则疾病可向痊愈。
(一)急性黄疸型肝炎、慢性肝炎活动期
急性黄疸型肝炎、慢性肝炎活动期的表现证候相近似,根据辨证连氏主张采用清热解毒、活血化淤之法治之。《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溽暑湿热相薄,……民病黄疸而腑肿。”连教授认为病毒性肝炎虽有甲、乙、丙、丁、戊等类型,尽管病原体不同,但急性期和慢性活动期表现证候却相近似,如有身目发黄、色泽鲜明,小便黄赤,纳呆乏力,心烦呕吐,胁痛腹胀,舌质红,苔黄腻等湿热疫毒侵犯肝脾的症状。湿热疫毒邪气侵犯人体,内伏血中,着肝滞脾,影响肝疏泄和脾运化,甚者疫毒炽盛,迅速弥漫三焦,深入营血,内陷心肝。治法首应清热解毒,活血利湿。临证根据热重于湿,湿重于热及湿热并重辨证论治。热重于湿,常用甘露消毒丹;湿重于热,用茵陈五苓散(白术生用以利小便或易苍术);湿热并重,则用茵陈蒿汤合茵陈五苓散。在各方的基础上,常酌加利胆退黄、清热解毒之虎杖、平地木;清利湿热之车前子、白茅根、六一散、碧玉散;凉血化淤之赤芍、丹参;疏肝解郁之郁金、川贝母、麦芽。肝主藏血,肝气郁滞或湿热熏蒸,易致肝血淤结,故凉血、活血、化淤是治疗肝炎的重要法则。活血可利湿,化淤可生新,黄疸则可速退。同时应注意处方用药不宜过于寒凉,以防困遏脾阳,中州受
损;亦不宜用甘味壅滞或收敛固涩之品,以免湿邪留恋,病情缠绵难愈。
(二)阴黄证
对于中医辨证属阴黄者,其治疗宜用温中化湿退黄之法治之。阴黄与阳黄的形成截然不同,其因多为阳黄失治误治,或脾胃本自虚寒,寒湿内阻而成。症见身目色黄晦暗如烟熏,神疲懒言,脘腹胀满,纳呆,舌质淡,苔白腻或白滑,脉沉弱或沉缓。治宜温中阳,化寒湿。要注意时时顾护中焦阳气,慎用苦寒之品。《景岳全书》中说:“阴黄证,多由内伤不足,不可以黄为意,专用清利,但宜调补心脾肾之虚,以培血气,血气复则黄必尽退。”常选茵陈术附汤,振奋中焦阳气,脾能运化水湿,则湿有去路,阴黄自退。
(三)慢性肝炎迁延期
慢性肝炎迁延期的治疗,应在健脾养肝益肾的同时兼顾祛邪。慢性肝炎迁延不愈,可出现肝、脾、肾亏损证。肝郁脾虚,而见脘胁疼痛,周身乏力,食欲不振,腹胀便溏,舌质淡,边有齿痕,苔薄白或薄腻,脉弦细或弱等肝脾同病证。《金匮要略》云:“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肝脾同病时,有标本主次之分,因而治疗亦有差别。如肝先受病,肝气疏泄不及,致使脾胃运化升降失常,临床称之为“木郁土虚”,此为肝病为本在先,脾胃受损在后,治宜养血疏肝为主,补脾实脾为辅,常选逍遥散或丹栀逍遥散,脾虚甚者,则选用归芍六君子汤、归芍异功散;如脾胃发病在前,造成脾胃壅滞,影响肝之疏泄条达功能,称之为“土壅木郁”,治疗应以理气行滞为主,以丹溪越鞠丸为代表方。张景岳云:“病之先受者为本,病之后变者为标。生于本者,言受病之根源;生于标者,言目前之多变也。”临床掌握这一原则,鉴别肝病或脾病孰主孰从,孰先孰后十分重要。但也有肝气、肝郁症状不明显,仅见脾胃证者。若脾胃气虚,清阳下陷,肝血亦不足,右关脉虚大,重按无力,右关脉小弦者,常选补中益气汤加茯苓、白芍;脾胃虚弱,湿浊内盛,舌苔黄腻,脉缓者,常用资生丸。
湿热久羁,易伤阴液,致肝阴亏损,症见胁肋掣痛,口燥咽干,舌质红、少津,脉细弱或弦细,方用一贯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肾生骨髓,髓生肝”,乙癸同源,肝肾与阴血有密切的生理病理联系。肝阴不足则损及肾水,症见腰膝酸软,足跟疼痛,头晕耳鸣,阳痿精,月经不调,舌质红,苔少,尺脉虚浮等,常用肝肾同治,滋水涵木法,方选生六味地黄丸(即以女贞子易山茱萸)加当归、白芍、枸杞子、菊花,肾水充足,则可涵养肝木。病至慢肝迁延期,正气已亏而邪气未净,除扶正外,要注意祛邪外出。连教授指出,肝病虚证是因病致虚,而非因虚致病,治疗要“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泄热毒是为救其阴液,利湿邪乃能助脾运化,祛淤血有利新血化生,故扶正应配伍解毒、利湿、活血化淤之品,常可获良效。
(四)肝硬化腹水期
肝硬化腹水期的治疗,以扶正解毒利水为主,慎用攻破。湿热疫毒久犯肝脾,阻滞肝络,淤血停于肝内,而成瘕积;或脾胃虚弱,气血生化不足,或肝肾阴亏,肝体失却气血、阴液滋养,日久枯萎硬化。因此,在肝硬化形成过程中,常伴倦怠乏力、面色苍黄晦滞、形瘦、纳差等脾虚证;舌质淤紫、肝掌、血管痣、面及胸部赤缕等血淤肝络之象;腰膝酸软、头晕目涩、口干舌红等肝肾阴亏证;以及黄疸、尿黄、口苦、舌苔黄腻等湿热内蕴之征。“血不利则为水”,肝硬化晚期,常腹大如鼓,青筋显露,罹患臌胀。若淤热伤及血络,病人则呕血、衄血、便血等,甚则疫毒攻心,而神昏谵语。病至此时,虚实错杂,虚为气虚、阴血亏虚;实有湿热疫毒、淤血、水湿、瘕积。治疗首重扶助正气,健脾益气养血,用四君子汤、八珍汤、当归补血汤,滋养肝肾用一贯煎、生六味地黄丸。疫毒阻络而成淤积,祛邪宜注重解毒,若属热毒内结,药选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制大黄等;若属淤毒互结,药选牡丹皮、赤芍、丹参等,或配伍牡蛎、炙鳖甲软坚散结;若属湿毒困脾,药用茵陈、虎杖根、平地木、苍术、厚朴等,或合用五苓散、胃苓汤,兼阴虚者选用猪苓汤。连教授指出,病至肝硬化,正气已虚赢,此时当治病留人,不可祛邪而更伤正。苦寒之品易伤阳气,又易化燥伤阴,故清热解毒药不宜过多,量不宜大;理气逐淤不宜猛攻,以防辛温香窜而动血耗血;逐水不宜峻下,留一分正气,便有一分生机。
8、周仲瑛辨证治疗乙肝经验
周仲瑛教授认为乙型肝炎的发病率高,与肝硬化、肝癌有密切的关系,清除病毒、调整免疫功能、改善肝组织损伤,是治疗乙型肝炎的关键。乙型肝炎的症状相对稳定,多无黄疸,或较轻微,湿热疫毒不仅可以郁于气分,且深入血分,表现为“淤毒”特点,故病程多长,且易迁延复发,转为慢性。其病理性质以邪实为主,湿热毒主要侵犯肝脾两脏,表现为热毒淤结在肝,湿热蕴遏脾胃的“肝热脾湿’’证。日久病及于肾,以致肝肾阴血虚耗,或脾肾气虚、阳虚形成邪实正虚的错杂现象。由于慢性乙型肝炎的基本病理是湿热淤毒、肝脾不调,因此辨证治疗乙型肝炎应以化肝解毒、清淤毒、扶正解毒为主要方法。
(一)化肝解毒法
肝为藏血之脏,若湿热之毒伤肝,每易邪入血分,淤结肝络,故应以化解肝毒、化淤滞、通肝络为主要思路。所谓化肝,一是清化肝经郁火,二是化解六郁。此法以清热化湿解毒为主,辅以扶正。适用于乙型肝炎病毒标志物“两对半”呈“大三阳”或“小三阳”长期不能阴转,或伴有肝功能损害,辨证为湿热淤毒证的慢性迁延性肝炎、慢性活动性肝炎及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临床可见肝区疼痛,纳差,或脘痞腹胀,乏力,腿酸重,口干苦黏,小便黄,舌质多紫暗或质红有淤斑,或淡白质伴隐紫,苔黄或白,或腻或薄,脉象可见细、数弦濡等几类相兼,如细弦、细数、濡数,或无明显症状者。其基本方药为虎杖、平地木、半枝莲、土茯苓、垂盆草、贯众、片姜黄、黑料豆、生甘草。此法特点是祛邪重于扶正,清热重于化湿,治血重于治气,调养重于温补。
(二)清化淤毒法
周氏认为慢性乙型肝炎的病理特点是湿热淤毒互相交结所致,而气病及血,“淤毒”郁结,尤为病变的主要环节。湿热毒邪伤肝,久病及血,淤滞肝络,或湿淤互结,或热郁血淤,促使病情发展。由此可知湿热毒淤互结是发病的病理基础,且贯穿于病证的始终,为确立清化淤毒的治疗原则提供了理论依据。所谓清化淤毒,意指清解泄化湿热互结所致的淤毒,包括凉血和血、化解肝毒、化淤滞、通肝络等作用,通过凉血以解毒,和血以化淤。适用于病情活动,病毒复制指标持续阳性,正虚不著,表现为湿热与血互结的湿热淤毒证,如面色黯红,两颧布有赤丝血缕,颈胸部散发血痣赤点,手掌鱼际殷红,舌质紫等。其基本方药为虎杖、平地木、半枝莲、土茯苓、垂盆草、田基黄、败酱草、贯众、片姜黄等。
现代研究表明,清化淤毒方有明显的抗乙型肝炎病毒作用,且已证实有改善肝组织病理损伤的作用,为应用清化淤毒法提供了原治疗及病理形态学方面的佐证。
(三)扶正解毒法
本法旨在调养肝脾,匡正以祛邪;清化湿热淤毒,祛邪以复正。中医学认为本病无论湿热从外感受,还是从内而生,必然首犯中焦,困遏脾胃,脾喜燥恶湿,湿盛则困脾,胃喜润恶燥,热盛则伤胃,湿热内蕴脾胃,表现为“肝热脾虚”之候,邪毒久羁,热伤阴、血,湿伤气、阳,又可表现为虚实错杂的现象,久则肝脾两伤,甚至病及于肾。此为确立调养肝脾的治疗原则提供了理论依据。调养肝脾的具体治法虽有两种,一般多以养肝健脾为主法,在此基础上参以清化淤毒,扶正与解毒两法合用,以取相反相成之效。此法适用于正虚邪恋,肝脾不调,进而肝脾两虚,邪毒内郁,病势迁延者。其方药组成为太子参、焦白术、茯苓、枸杞子、黄精、虎杖、土茯苓、半枝莲、丹参等。
药理实验表明,扶正解毒方对大鼠、小鼠多种原因所致肝脏损伤的动物模型具有良好的保护和再生作用,从而证实了扶正解毒两法复合应用的药效机制和调养肝脾、扶正治本的重要性。因慢性乙型肝炎总属邪盛而致伤正,治当以祛邪为主,祛邪中即寓扶正之意。动物实验证明,清化淤毒及扶正解毒两方,对鸭乙肝病毒的体外、体内试验均有明显抑制作用,组织学观察肝脏组织及细胞损害亦明显轻于对照组,说明其对肝脏有良好的保护作用,同时还具有调节免疫功能的作用,可以增强机体抗病能力,更证明扶正与祛邪有互补关系。
9、莫矜耀辨证治疗经验
莫教授认为乙型肝炎的发病机制是湿热疫毒侵入人体,隐伏血分,扰乱气血津液,导致气滞、血淤、湿阻和痰凝,损伤正气,形成气血不足和阴阳亏虚,病在肝脾肾。对于乙型肝炎的治疗,莫氏主张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扶正与祛邪并举,他根据病情的不同,创立了清热解毒、疏肝理气、活血化淤、化痰除湿、养阴柔肝、健脾益肾等治疗方法。
(一)清热解毒,抑杀乙肝病毒
湿热疫毒是乙型肝炎发病的主要原因,以急性期为突出,在慢性乙型肝炎活动期,肝肾阴亏阶段仍有湿热疫毒残留,潜伏血分。故需针对病因治疗,用药力求人血解毒,使邪无隐伏之所,失其萌发之机。清热解毒能抑制乙型肝炎病毒复制,减少体内乙型肝炎病毒。药物可用白花蛇舌草、虎杖、龙胆草、板蓝根、茵陈、半枝莲、蒲公英、鱼腥草、郁金、白芍、陈皮、甘草等。
(二)疏肝理气,阻止疾病发展
肝失疏泄条达,气病及血,气滞不行,遂致血脉淤阻。治疗应及早消除郁滞,阻止疾病发展。“木郁达之”,疏肝理气,但忌纯用香燥之品,以防耗伤阴液。宜用性味平和、理气不伤阴之药物,或疏肝理气之际,增用滋养肝阴之品,肝阴得以柔养,肝气自能疏达。药物可用柴胡、白芍、郁金、川楝子、白术、枳壳、苏梗、佛手、八月札、绿萼梅、玫瑰花、当归、麦冬、甘草等。
(三)活血化淤,对抗肝纤维化
慢性乙型肝炎久治不愈,肝内纤维结缔组织代谢失常、增生,使肝脏变硬,形成肝硬化。同时免疫调控障碍,免疫复合物清除不全,沉积在小血管基底膜造成损害,使病情加重和进一步发展。针对病理改变进行治疗,活血化淤,活跃微循环,提高细胞供氧状态,改善结缔组织代谢,抑制纤维组织增生,对抗肝纤维化,同时能清除免疫复合物及其沉积造成的损害。活血化淤应尽早应用,即使无明显血淤见症,也应酌加活血化淤之品。药物可用丹参、桃仁、红花、当归、川芎、赤芍、穿山甲、香附、鸡血藤、柴胡、延胡索、甘草等。
(四)化痰除湿,促进疾病痊愈
乙型肝炎顽固难愈,乃肝脾肾三脏功能失调,津液输布、代谢失常,湿浊内生,津凝为痰。痰湿均为阴邪,其性黏滞,故病情缠绵。久病从痰湿论治,化痰除湿,能缩短病程,促进痊愈,消除症状,改善肝功能。若腻苔化净,肝功能好转,症状改善,食欲增加则病情好转;如果苔腻不化,即使肝功能已正常,仍有复发的可能。药物可用藿香、佩兰、陈皮、半夏、茯苓、薏苡仁、白术、泽泻、石菖蒲、白豆蔻、厚朴、甘草。
(五)养阴柔肝,防止病情恶化
肝在病理状态下多表现为阴血之虚损,慢性活动性乙型肝炎热毒未尽,肝阴受耗,久延而致肝肾阴虚,肝体失养,日久枯萎变硬,形成肝硬化。血热伤阴,血中阴液不足则血质变稠,形成血淤,肝脉淤阻,热毒不衰,淤毒结积可致肝癌发生。阴血不足,热灼肝络,迫血妄行形成大出血。此时保存一份阴液,便有一份生机。养阴柔肝能防止病情恶化,为治疗乙型肝炎的重要环节。其对肝损害不但能起到减轻肝细胞变性、坏死及抑制纤维组织增生的作用,而且有促进肝细胞再生作用。药物可用生地黄、北沙参、麦冬、当归、枸杞子、玉竹、石斛、佛手、女贞子、白芍、乌梅、甘草等。
(六)健脾益肾,调节免疫失衡
调节免疫功能是治疗乙型肝炎的主要环节之一。健脾益肾,提高人体抗乙型肝炎病毒免疫反应,使病毒感染停止;恢复免疫调节功能使自身免疫进程停止;抗肝细胞的损害,调节免疫失衡使之趋于正常,有利于邯sAg的消失和抗一HBs的出现。药物可用黄芪、党参、白术、茯苓、山药、枸杞子、菟丝子、淫羊藿、巴戟天、当归、白芍、甘草等。
另外,降酶护肝在治疗乙型肝炎的过程中也是必不可少的,既可用于血清转氨酶增高,更用于血清转氨酶正常之际以防止和延缓肝细胞的受损,此乃“治未病”的反映。宜根据证候虚实选用药物,气虚用五味子,阴虚用枸杞子,热毒用垂盆草或龙胆草,其降酶短期疗效较佳,有护肝作用。值得注意的是,药物的代谢和肝脏最为密切,若服用过多所谓的保肝药物,可加重肝脏的负担,或损害肝脏,使乙型肝炎病程迁延,甚至恶化。
10、施奠邦辨证治疗经验
中国中医研究院施奠邦教授擅长治疗各种内科杂病,其辨证及遣方用药经验独到,在治疗慢性乙型肝炎方面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他根据乙型肝炎发病机制和临床表现的不同,将其分为以下四种证型进行辨证治疗,疗效较好。
(一)肝郁脾虚型
临床特征为右胁下疼痛久治不愈,疲乏无力,右胁及腹部胀满,口干口苦,小便黄,食欲一般尚好,舌质淡红,苔薄白。治疗应以疏肝健脾,和血调气为法,基本方可选用逍遥散加味。常用药物为柴胡、当归、白芍、白术、甘草、青皮、陈皮、丹参、郁金、香附。疲乏无力明显者加黄芪、黄精;右胁疼痛明显者加姜黄、鸡血藤、丹参;A"明显升高者酌加板蓝根、龙胆草、虎杖、败酱草等。
(二)肝郁血淤型
临床特征为右胁作痛,久治不愈,肝或脾明显大,面色暗,皮肤有较多血管痣,舌质暗红。治疗应以疏肝活血软坚为法。常用药物为柴胡、生地黄、赤芍、当归、川芎、红花、郁金、丹参、莪术、鳖甲、黄芪、甘草、鸡血藤、牡蛎。全身乏力者加党参、黄精;胁痛明显加川楝子。
(三)肝肾阴虚型
临床特征为右胁作痛,手足心热,口干头晕,心烦失眠,鼻或齿衄较多,舌质红,苔少或黄腻。治疗应以滋肾养肝清热为法,处方选用《医醇滕义》中的豢龙汤加减。常用药物为沙参、麦冬、石斛、牡蛎、夏枯草、生地黄、玄参、阿胶珠、白芍、怀牛膝、茜草、白茅根、藕节。疲乏无力加黄芪、当归;失眠加五味子、酸枣仁。
(四)脾肾阳虚型
临床特征为全身乏力,食欲不振,腹胀便溏,头晕腰酸,面色发暗,下肢或有轻度水肿,舌质淡,苔白,脉细小无力。治疗应以健脾益肾为法,常选《证因方论集要》中培肾元煎加减。常用药物为炙黄芪、党参、炒白术、茯苓、炙甘草、山药、枸杞子、巴戟天、菟丝子、桑寄生、五味子。右胁痛酌加当归、丹参、鸡血藤、白芍、郁金;腹胀加陈皮、砂仁;食欲不振酌加炒谷芽、白扁豆;黄疸加茵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