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帛书老子3.9|大器免成
器,皿也。——《说文》
老子也说,“埏埴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注:埏埴[shān zhí]是指用水和粘土,揉成可制器皿的泥坯。
后来“器”这个字,引申的含义就比较多了。
比如,人造出来的工具,包括兵器,乐器,机器等等。
还有,因为“器”具有容纳的特性,所以,“器”又化实为虚。由“人造的实物”引申为“人造的虚物”,比如“才华”。
【成】
“成”始见于商代甲骨文,甲骨文的“成”字,右部是一把宽口长柄大斧“戌” [xū],左下有一直条长形物。
“成”字后来引申成“成就”,“完成”。
可是这种引申只注重了“结果”,却忽略了过程。
所谓“成”,是怎么“完成”的呢?
从“成”的甲骨文中可以看出,是用“斧子”削成的。
所以,“成”的完整含义应该是“通过人力作为而成”。
【“器与成”的关系】
再比如,在书法作品中,最牛的《兰亭集序》是一部大器之作。就算王羲之本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给他多少钱,让他花多少时间,都无法一定再写出这样的作品。
在文学作品中,最牛的《红楼梦》也是一部大器之作,这样的作品是不可重复的,是用生命写出来的。
《兰亭集序》和《红楼梦》都是不可预期的作品,不是只需要花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金钱就可以做出来的。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就是著名的“钱学森之问”。
2005年,温家宝总理在看望钱学森的时候,钱老感慨说:“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
钱老又发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
“钱学森之问”是关于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一道艰深命题,需要整个教育界乃至社会各界共同破解。
钱老所说的“杰出人才”,就是“大器”。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培养“器”,而培养不出“大器”呢?
按此成语可以总结:“器”是有斧凿痕迹的,而“大器”是浑然天成的。
器成之,“成”在金文中恰好有个“斧子”,看来也不是偶然的。
由此可以给出“钱学森之问”的一个解答。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
因为,当前学校和研究领域对人的束缚太多了,对人才的培养和使用,评价体系,条条框框太死板,在如此“刀削斧劈”之下,生产出来的“器”,总会有斧凿痕迹,自然难出“大器”。
为啥民国能出“大器”?
首先民国的教育是精英教育;其次民国基本就是乱世,乱世之中,受到的制度束缚反而少,人的发展自由度高,所以,民国更容易出“大器”。
难道说“新中国”的教育,就不如“民国”了吗?
不是的!
新中国的教育和民国的教育目的不同。
民国是为了培养精英,新中国是为了提高全民素质。
精英教育就像散养的鸡,肉蛋产量低,却质量高。
而快速普及式教育,就像养鸡场的鸡,虽然营养价值不如散养,可是肉蛋产量高。
回顾新中国教育的发展史,建国之初,中国的识字率也就20%多。要想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培养几个“大师”重要,还是提高全民的整体“文化水平”重要呢?
很显然,当时国家教育的迫切目的,不是为了多培养几个“大师”,而是为了提高“识字率”。
要想快速提高识字率的办法,只能在制度化的约束下才能实现,所以那时候开始是运动式扫盲,后来在每个农村几乎都办了小学,老师的水平普遍差,但是启蒙识字还是可以的。到了1976年,中国识字率迅速提高到60%以上,到2007年,已经达到90.9%。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迫切需要进入工业化,最需要的人才是什么?
是几个高精尖的“大师”,还是大量相对普通的“科研人员,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显然,我们需要大批量的“科研人员,工程师和技术工人”,这种大批量生产人才,也非“流水线式教育”不可!
流水线式教育,让中国的整体教育水平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有了质的提升。但同时也抑制了“个性”的发展,客观上抑制了“大师”级别人物的产生。
当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大师类人才,是常有的,只不过缺乏发现“大师”的制度。
像屠呦呦这样的人才,难道不是大师吗?
可是,如果不是她获得诺贝尔奖,恐怕也是“低调一生”。
另外,随着整个社会对“应试教育”的反思,以及整个社会教育水平的提升,加上素质教育的不断深入,“大师”级的人才,未来一定会在中国不断涌现。
大师是不可预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大师,也不知道什么人会成为大师,但只要提供好土壤和气候,大师的产生就是必然而可期的了。
读帛书老子2.2|天毋已清将恐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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