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会醉 | 王寒山：阿虎
阿虎
诗人：王寒山
1
姨母的女婿是香港人
带了一条名贵的狗
到深圳喂养
后来又被姨母
带到了鄂北老家
居然还下了一条黑色的狗崽
2
听说还是英国皇家马戏团
玩杂技的落魄的狗种
鄂北人对黑色很忌讳
我却不以为然
狮子狗
煞是可爱
的确是一条聪明
善卖弄
讨主人欢喜的狗
看家护院的态度
非常坚定
真是狗不嫌家贫
对陌生人打着严厉的招呼
还不畏惧身架
大它数倍的杂交狼狗
只要和主人在一起
就能冲锋陷阵
血战到底
看得出不是有意讨好我
也不是狗仗人势
的确是护主心切
不愧是皇家血统
这样难得的狗
能不叫人珍爱吗
它那股猛劲
虎虎生威
于是
取名曰阿虎
阿虎一身的本领
却没有行上“狗屎运”
3
我由老街宅院
搬进了新式楼房
楼上楼下大人小孩
进进出出
惧怕它吓着人
加上家人都忙于琐事
阿虎的去留
便成了大问题
我常常飘泊在外
说服不了大家
也没能说服自己
正值宜昌农家亲戚在场
也是爱狗之人
于是开车一同带阿虎
送到了300公里外的
异地亲戚家
阿虎安了新家
一望无际的田野
似乎正是它的乐园
4
每次途经宜昌
我总要找借口去看看它
它也思念老主人
狗性毕竟忠实
一见跳得很欢实
连我车子外形与喇叭声
亦能熟记于心
真是狗记一千
猫记一万
听说狗还能分辩出
一百万多种不同气味
5
久别重逢
一见如故
我还是习将碗的肉
与手里的水果分给它吃
临走时
它把我看得很紧
围着我打圈
寸步不离
它总是第一时间跳到车上
不肯下来
我的眼睛就潮湿了
但有一点
每次相见
照例亲手给它洗个澡
6
后来听说
我与它第一次分开后
不几天
竞被新主人阉成了“公公”
我心寒之余
悔不当初啊
每次见了
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默念着“罪过罪过”
世上有很多事不必说穿
萌生出有口难言的苦衷
7
最后一次
我满怀牵挂
本来也是去看看它
却惊奇的发现
亲戚家
一条黑色的小狗
向我狂吠
我心里默默紧张起来
却镇定自若
不动身色
还怕被亲戚察觉到我的表情
阿虎像是横在亲戚间的
一道门坎
眼神与亲戚交流之余
也同时在暗地搜索阿虎
该出现的没有出来
不该出现的跳出来了
我意识到某种不祥之兆
亦不能责问原由
索性不闻不问
伪装出友善的亲情
8
阿虎丢失的可能性极小
何况这是单家独户
又是一望无际的乡野僻壤
它也不是一条弱智的狗
骨子里流淌着皇家的血脉
免不了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卖了
要么春节下了火锅
这是亲戚一惯的作派
好在也是最后一次
送她去亲戚家
这次本是为亲情破产而来
阿虎的悲剧也是个迷
也是亲戚缘分的终结
我居然佯装
毫不在意
也许是惧怕面对现实
可隐约明白
卑微可怜的阿虎
已走完了人生路
也许
到另一个世界
投胎去了
2016.10.13于宜昌
王寒山，湖北广水市人，中国神龙文化研究院副秘书长，中国诗歌网驻站、特邀、推荐认证诗人，中国微诗体诗歌协会常务理事。作品发表于《中国微博诗选刊》、《中国微诗体年鉴2013卷》、《周易文化》、《中国诗乡》、《联盟文化》、《中国风》，中篇叙事诗《广水纪事》等数百篇散见网络诗歌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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