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善良的无奈
善良的无奈
“嗯,好!”若晴虚弱地应答着。此时,她无力得只想躺在床上。
休息室里,陈主任亲自为若晴盖上被子。她站在床沿边,望着若晴沮丧且苍白的脸,不忍地安慰着:“平时没有避孕,以后注意别再误服药物,人工流产对身体伤害大。”
“嗯!”泪珠无声地滑进若晴枕上的黑发,她透过口罩,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主任,辛苦您了,改天要谢您的!”
“唉!客气什么呢?你家小卢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我平时亲属有什么事也找他,不必客气。”陈玉琴主任一边为若晴拉好被子,一边说:“你休息一会,我去其它病房还有事哦!”
“好!”若晴向陈主任强颜着一丝笑容。
一位小护士端进一纸杯温开水,扶若晴坐起:“来,喝杯温开水暖暖,手术刚过,收收惊,呵呵!”
“谢谢你!”
“没事,好好休息一会吧!”小护士轻轻地带上病房门。
若晴闭上眼睛,脑子里是刚刚流去的小生命,她默默地流下泪.......她感到无助的痛苦,伴着下腹的疼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挎包中的手机来电响起,若晴睁开眼睛,环顾空荡的病房,拉过床尾的背包,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陈建泉”。
“你好!”
“若晴,我是建泉。春节前,我跟你说的骨伤,要在过年后找你丈夫医治,最近疫情没敢出门。我今天来城关了,你现在在哪里?陪我找你丈夫看看我的骨科拍片,帮我开点药吧?”
“建泉,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你直接去医院骨科找我丈夫卢蒲,好吗?我打个电话告知他。”若晴强忍着下腹的疼,回应着。
“你在哪不方便呢?我乡下出来,你陪我去看吧?不然你丈夫也不认识我呀!”陈建泉不解地说。
若晴为难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刚好生病,实在不方便出门。你到医院去找我丈夫,需要开什么药,他会为你开的。你拿药单到医院门口的“阳光药房”拿药,那是我同学的药店,你不必付钱,我会在微信上将药费转给店老板。”
陈建泉不情愿地说:“我也是身体难受才从乡下出来,那,那只好我自己去找你丈夫了。”
“真对不起,我这就告知他。你放心,记得拿药单到“阳光药房”去拿药,我交代同学你不要付药费,我会转帐哦!”若晴不放心地再吩咐一遍。
陈建泉今年65岁,是农村的贫困户老人,早年丧偶。前十几年,他的儿子又患癌去世,他孤身一人与孙女相依为命。前几年若晴在私人公益中,资助过他的孙女上学。他的孙女后来没考上本科大学,念家庭贫困,毅然随亲人去外地务工,家中留她爷爷陈建泉一人在家。老人一直感恩若晴的善良。
“那好吧,哎,我来城关,你又没空。”陈建泉老人的口气显不悦。
“真不好意思,我马上联系我丈夫,你过去找他哦!”若晴感到无奈的惭愧,她拨通了丈夫的手机,将陈建泉老人看骨伤的事,简单说了。
“你帮他开了药,让他把药单拿“阳光药房”拿药,别在医院里拿药,否则他必须充医保卡的钱。”若晴说完,又刻意吩咐着。
丈夫卢蒲,是一位经手二十多年骨科手术,临床治疗经验的副主任医生。
“我手术室刚岀来,你自己又在做人工流产,还有心思顾别人的事?”卢蒲不悦地说。
“这老人是贫困户,孤身一人可怜。我知道你手术忙,我们帮帮他吧!”若晴乞求着。
卢蒲说:“我还想赶着过去接你回家,你还让我在科室等着?干嘛不让他改天来看病?年前至今一个月了,还差再多等两天?”
“他刚刚才联系我,我也才知道呀!你等他吧,尽量帮他医治好,他需要挂瓶、或者是服药,都让他到“阳光药房”哦,别让他充医保卡!”
若晴刚说完,病房门推开了。陈玉琴主任微笑地走进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呢?现在还疼痛吗?感觉好多了吗?”
“嗯,好多了!”若晴挂了电话,感激地说。
“岀血多,脸色还是没什么血气。”陈主任端详着若晴的脸色,温和地说:“不然你再躺一会,你家卢医生也还没来接你,他今天手术又是几台吧?”
“刚才正和他联系,他还有其他病人。陈主任,你下班休息,我过会自己回家,谢谢你!”
陈玉琴主任离开病房后几分钟,若晴慢慢地步岀了病房。
她站在妇产医院门口,无力地背靠着医院的外围墙边,等待三轮车过来。望着眼前穿梭的车辆、人流,她感觉头昏目眩,马路上的声音忽远忽近......
若晴不敢再观望穿梭的马路。她发现人行道上,飘落着一地的淡紫色“蓝花楹”花朵儿。抬起头观望,她欣喜地发现自己刚好在“蓝花楹”树下。那一树的淡紫花儿,婆娑高雅,如烟如雾般的淡紫花儿,一茬茬地盛放着;时不时有花朵儿轻柔地飘落下来,花絮轻舞飞扬在她眼前,如在梦幻之中一般,飘飞着浪漫的气息……
“这位妹子,大中午了,我也赶会乡下,剩几个自家老母鸡下的蛋,我便宜卖了,好回家忙农活。”一位约五十多岁的阿姨,挑着小竹筐,向靠在墙边赏花的若晴说道。
若晴将眼光落在对面的阿姨身上:一头乌黑的短发,戴一个脏兮兮的草帽,应该比中年的自己大不了多少吧?应是农活的风吹日晒,让她显老态些。
她猜想着,回道:“家里还有鸡蛋呢!”
“哎,妹子,我这是正宗的土鸡蛋,早上一个卖2.5元,中午要赶回家,卖你2.2元吧?还有18个。”那阿姨恳求着。
若晴的性格是不经求的,她也见不得可怜之事:“那好,就按你的原价,不必优惠。”
“呵呵,妹子,我一看你就是善良的人,知道可怜我们挣劳力的不容易。”那卖鸡蛋的中年女子高兴地夸赞着若晴,一边利索地将18个鸡蛋装进红色塑料袋里,起身交给若晴。
若晴打开挎包,取岀一张50元现金递给中年女子。女子乐呵呵地接过钱,转身在身后的一个竹筐里,掀开上面的一堆塑料小袋,露出三个布满粗孔的白萝卜,说:“妹子,18个鸡蛋是45元,剩下5元,我也没零钱找你,这三个白萝卜顶5元,可以吧?”
“哦,那好吧!”若晴无奈地冲女子微笑着。她从小就怕吃白萝卜,极少买,丈夫卢蒲也很少吃白萝卜。
“哎,帮你装好了,白萝卜装下面,鸡蛋放上面哦!妹子你真是大好人呀!”中年女子说着,掏出外衣口袋中的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全是零钱,她乐滋滋地将50元钱塞进,挑起空筐子离开了。
若晴向经过她面前的一辆空三轮车招手,提着那一袋鸡蛋和白萝卜,坐上了三轮车。
“师傅,去鲤南小区”若晴吩咐着。
“好咧!”三轮车师傅麻利地踏车前行。
一路的车水马龙,三轮车在桥头的红绿灯处停下来。
“哎,小妹,看你脸色苍白,买两只乌龟炖汤吧?这是凌晨我经过山洞掏的,百分百野生龟,吃了补血养颜。”不知哪冒出的一中年男子,用一小竹竿挑绑着两只乌龟,在若晴的三轮车前晃动着。
那两只龟一大一小,被捆吊得痛苦不堪,眼睛凸着,嘴巴张开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若晴看着感到心塞不已,她不悦地对那男子说道:“你们抓野生动物是犯法的,这样捆吊着它们,太可怜了。”
那男子是混冮湖的,他看出了若晴的同情心,趁机说道:“你买了它们,就能救下它们。我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将它们捉来换点小钱,我也是善良之人呀!刚才一位开小车的男人岀1500元买下它们,说要买回家杀了炖汤,我还不卖呢!妹子,看你是善良的人,应该会善待它们,我亏本1000元卖你。”
前方绿灯亮起,若晴只好付了6元车费,走下了三轮车。她对男子说:“一千元太贵了,我若买了,也不敢带回家养,怕环境不适合,养不活它们。我想我们一起做善事,放了它们吧?”
“那不行,我辛辛苦苦捉来的,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我一家还有老小呢?这样吧,你要放生,算你800元吧!”男子和气地商量着。
若晴打开挎包,对男子说道:“你看,我也只剩两百元现金了,实在拿不出更多的。”
那男子确信了,迟疑了一下,显无奈地说:“那算了,也当我做件善事,拿去吧!”说着,他收下崭新的两百元现金,将两只乌龟解绳,丢进一个小网袋里。若晴欣喜地拎起袋子,往旁边的溪边石阶走下去。
此刻,她的下腹隐隐作痛,而且口干咽燥,一阵晕眩。
她坐在石阶上休息一会,再慢慢地走到溪边。中午的阳光灿烂,将溪水照得金光闪烁,如无数颗小星星坠落在溪里一般耀眼。
若晴只怕自己会晕在溪边。她无心观赏溪景,将小网袋打开。两只龟似乎知道已重获新生,它们闻着溪水的气息,有力地爬岀小网袋,匆忙地钻进了溪水......
“回你们的家去哦!别再让人捉到,你们要平安哦!”若晴对两只龟的背影喃喃说道。
若晴打开家门,丈夫卢蒲已经回到家中了。
“你做流产,还上哪儿逛?打几个电话,你干什么都不接?”卢蒲看若晴提一袋物品回家,不悦地问。
若晴放下东西,捂着肚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想到自己在如此难受的情况下,及时救下了两只无助的乌龟,开心地对卢蒲说:“刚才在南门桥头,看到一位男子吊卖两只乌龟,我救下它们,放归木兰溪了。”
“你买了?你没看这几天地方报纸上报导,近日有不法分子将饲养的龟拿在桥头、市场门口卖,骗群众是山里逮到的野生龟,以获暴利。他们是养很多,不是一只两只,你买得尽吗?”卢蒲脱下眼镜,烦躁地扔在沙发上,边说边走到若晴面前,打开地上的袋子看了看,问道:“这是哪买的鸡蛋?医院门口?”
“嗯!”若晴对丈夫方才说乌龟的事,正半信半疑之中。
“医院门口的鸡蛋你还买?被骗土鸡蛋吧?那一两个乡下阿姨模样的,都是在附近超市买一斤4.5元的饲料鸡蛋,然后骗你这种头脑单纯的人,一个几块钱谋暴利。我们医院的护士在超市遇上的,也看到了这些经过。”卢蒲无奈地说着,将那袋子提到厨房。
若晴只感觉浑身难受、无力,而卢蒲还像个警察似的,逮着机会对她上着“思想教育课”。
她走到桌前,倒上一杯温开水,“咕咕”地一次喝尽,然后瘫软无力地躺进客厅的长沙发里,拉上旁边的小毛毯为自己盖上。
卢蒲是难得一次进厨房的,只因妻子今日的流产手术。若晴闭着养神,聆听着厨房里的“交响乐”,感到些许的幸福、温暖。
“我先煮鸡蛋红菇汤,你吃了再睡。”卢蒲在厨房里对她说。
“呀,这买的什么萝卜?”卢蒲将鸡蛋摆进冰箱后,看到袋子底下的三个丑萝卜。他拿起菜刀,将三个白萝卜,都一切为二,将整袋子拎到若晴面前:“看吧,切开全是黑心的,这萝卜看外表都坏了,你还买回来?”
若晴看着袋子里,里头是一圈圈黑花黑花的白萝卜。她尴尬又无奈地说:“那阿姨说没零钱,又是大中午,我看她可怜都买下了。”
“大家都可怜,就你不可怜?骗你的人,只会笑你傻,知道吗?”卢蒲无奈地摇摇头。打开门,他将一袋白萝卜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厨房里,响起“哧啦哧啦”的烹煮声,若晴躺在沙发上,闻着厨房飘来的香味,疲惫地睡着......
过了六天,若晴去医院做复查。她经过桥头时,又看见那卖龟的男子,依然以竹棍挑着两只龟在叫卖。那男子看到若晴,忘了前几天她已光顾,又推销着:“妹子,这是早上在山洞里,刚捉的野生龟......”
若晴望了一眼两只可怜的龟,又对男子不屑地瞟了一眼。她一言不语地走开了,心里默默在为那两只龟祈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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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家 简 介
何爱红,女,福建仙游作家协会会员,《冬歌文苑》编审,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业余喜好画画、看书、旅游;业余的小写作发表于《仙游今报》《湄洲日报》《侨乡时报》《冬歌文苑》《莆田作家》《莆仙文艺》《灌河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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