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2018年第27期(总266期) 往事追忆 母亲与表

我的母亲

母亲与表

——孙  毅

由于最近比较劳累,晚上便早早上床休息,可是辗转反侧间难于入眠,母亲的容貌又一次浮现眼前。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一年半了,这段时间每每从梦中惊醒,发现枕巾已经被泪水浸湿,所以想写写母亲的事,以此寄托我对母亲的哀思,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她为我买的第一块手表。

我是一个有手表情结的人,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手表控”,当然不能和“表叔”比。自从有了第一块手表,可以说表就没有离开过我,偶尔忘了戴表,我这一天都会像丢了魂似的,整天做事提不起精神,只有戴上表才会安心,如同贾宝玉所佩戴那块通灵宝玉。也许有人会说“怎么可能,现在带手表老土了,手机都有时间显示,而且很准,戴表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可是对于我,手表仍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它跟母亲的爱有关。

说起我人生的第一块表,久远的记忆一下被打开。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也就是1979年厂里举办青工提前转正考试,如果考上就可以提前一年转正,比例是百分之十,竞争很是激烈。幸运的是我考上了全厂青工中电工组第一名,可以提前转正,就意味着我今后比转正之前每年要多拿二百元左右的工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她觉得我是她的骄傲,所以决定为我买一块手表以示嘉奖。那个年代手表是奢侈品,一块上海表要一百二十多元钱,几乎是一般人半年的工资,我父亲也是七十年代才戴上了手表。母亲是一位美丽优雅、有文化、有修养同时也是很勤俭的人,我们家里几兄妹的衣服都是她亲手裁剪缝制的,对于我每年增加的这一笔“巨款”,母亲却说“儿子挣的钱,我要留给他用”,坚持要用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为我买表。当时上海表性价比高,却还要凭票买,但想拿到票很难。进口表虽不用票但价钱高,一般人买不起,但母亲还是决定给我买一块进口手表。

瑞士 Pronto(百浪多)手表

终于有一天,听说春雷商店(现在的双阳商场)有瑞士表卖,母亲兴奋不已,当时正值初春,春寒料峭,母亲却不顾自己体弱多病,和乘车带来的痛苦(母亲常晕车,每次外出乘车都会吐得一塌糊涂,为此要难受两天,就像得了一场大病),拖着瘦弱的身子利用中午午休时间搭了一辆敞篷大卡车,从厂区颠簸了二十公里山路到了春雷商店买了表就回来。一去一回,有两个多小时,母亲却一碗米粉都没舍得吃,回来后吃着剩饭,兴高采烈地给我们讲她买表的过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满足感。那块手表是瑞士的“百浪多”,价格为二百二十一元,在当时绝对是奢侈品,就是按现在的工资比较也是不可小觑的。自从戴了这块表后,我就对表产生一种情愫,这块表也陪伴了我多年,表朴实的外观实隐含着母亲对我的关怀与期望。但可惜的是,九十年代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弄不见了,后来虽陆陆续续买了几块表,但只有母亲给我买的第一块表让我终生难忘。

几年前,母亲得了“失忆症”,几乎不和人交流,但当我每次去看望她,坐在母亲身边,她就会拉着我的手,翻看我的手表。我问“您为什么要看表,要看时间吗?”,她会说“好看”,所以我只要去看望母亲,就会主动坐在她身边,让她看我的手表,同时我的心也是一阵阵的痛,再后来,母亲和我连这点交流也没有了。

母亲含辛茹苦了一生,我希望她在天堂不再辛苦,快乐无忧。每当我想到让我终生难忘的慈母,泪水便会模糊我的双眼,记忆中的那块表已经像一块烙印,深深印在我的心里,难以抹去,不管什么时候想起,仿佛母亲就在身边。

我的全家福

· 作者简介

孙毅:山东蓬莱人。供职于贵州大山深处的三线军工企业,安顺市美协副主席,酷爱书画篆刻,二十余年来不慕荣华,淡薄名利,孜孜不倦于书画篆刻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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