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艺文春秋 梦游格凸河寤而作歌 2020年第101期（总584期）
梦游格凸河寤而作歌[1]
袁本良
格凸河景久听闻，所憾迄今未亲临。
昨日友人来短信，夜来一梦到紫云。
紫云天低云霞紫，万岭千峰聚于此。
自古人从鸟道攀，五丁不来万夫死[2]。
高山垒垒夹清流，异洞奇崖自僻幽。
美幻疑非人世境，孰将仙界弃荒陬[3]？
伏流地底藏深窟，潜行迤逦争涌出。
腾挪郁滞湍复缓，过罢平陂切深谷。
格凸河 卢维 摄
阔流急缩浪急翻，崖壁阻厄一洞穿。
狂波咆哮声声怒，战角雄兵叩险关。
水军争拥入洞罅，移时喧豗变喑哑。
束脚敛声静静流，竟若络缰羁奔马。
四顾摄息大诧惊，神魂摇荡自吞声。
满目陆离还惝恍，始知误闯九重城[4]。
削壁高悬石钟鼓，千形百态难尽数。
缥缈似闻鼓乐音，婀娜恍见宫掖舞。
中庭忽见顶窗开，万丈豪光入洞来。
鳞波晖影莹莹闪，蛟宫宝镜水晶台。
岩浆垂落纷纷雨，银绦金线重重缕。
迎光幻影作霓虹，七色斑斓焕绫绮[5]。
忽焉头顶闻喧鸣，洞转天旋舞精灵。
万千岩燕凌空起，宛若闪电裹流萤。
环观崖壁愈惊诧，人效蜘蛛壁间挂。
神乎其技骇山灵，如履平阡走云罅[6]。
蘑菇潭里再出头，訇然雷鸣冒鼓天。
清波微澜盈盈步，翠竹香樟荫处处。
枯藤倒挂百丈崖，绿萝缠攀千年树[7]。
路转忽闻古歌声，飘飘星槎来相迎。
芦哨引落云间雀，竹篙点乱河里星。
大河岸边苗家寨，宛似明珠缀玉带。
拦门美酒迎嘉宾，苗女飞歌同天籁[8]。
酒酣长吟赋黔乡，造化有私此屏藏。
山水陶情人醉梦，梦醒馀韵尚悠长[9]。
【注释】
[1]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不得亲游其地而形诸梦寐，含蓄地表达了对格凸河的深心向往之情。民国《紫云县社会调查》：“北有猫营河，由安顺入境，经猫营、板当、克孟、格丼等处，入洞，再由山左流出，为格望河（引者按：旧志称流经长寨后称“格必河”），为本县与长顺之界河。其下流入罗甸县境。在本县境长约八十公里，为本县最大之河流。但不能通航，亦无渔业之利，惟对沿河之灌溉颇称便利。”格凸河景区距离紫云县城三十馀公里，目前开辟有大穿洞景区，有燕王宫、穿上洞、通天洞、盲谷、天星洞（有悬棺）等景点，又有大河景区。集岩溶、山、水、洞、石、树组合之精髓，融雄、奇、险、峻、幽、古为一身，兼有苗族亚鲁王传说，为自然、人文融合景观。“格凸”为苗语跳花圣地之意。跳花旧称“跳月”，为苗族青年男女恋爱习俗，疑河名因此而改。
[2]五丁：《蜀王本纪》曰：“天为蜀王生五丁力士，能献（《太平御览》八百八十八作“徙”）山，秦王献美女与蜀王，蜀王遣五丁迎女，见一大蛇入山穴中，五丁并引蛇，山崩，秦五女皆上山，化为石。”（《艺文类聚》卷七）郦道元《水经注．沔水注》：“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道，作五石牛，以金置尾下，言能屎金，蜀王负力，令五丁引之成道。”◎此诗四句一韵，逐节换韵，读来朗朗上口。其中虽托诸梦寐，借助想象，而写穿洞伏流、万燕群飞、蛛人攀崖、峡谷幽境、拦门饮酒等，虽亲历者不能道。
[3]荒陬：偏僻之地。晋左思《吴都赋》：“其荒陬谲诡，则有龙穴内蒸。”◎四句总写山水之奇幻。
[4]陆离：色彩繁杂的样子。惝恍：模糊貌。《楚辞·远游》：“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九重城：指宫禁。天子之居，其门九重，故云。◎数句写格凸河之总体形态，写穿洞暗流，极声色之能事。
[5]以上三韵写穿洞奇景。◎此诗写梦游，借助想象，不能以实景求之。
[6]二韵分写燕子洞中燕子群飞及蜘蛛人攀援技艺。◎据专家介绍，蜘蛛人即古之背尸人，徒手攀岩将棺材板及尸体运至悬崖存放。今习俗改易，惟数人传此技艺。
[7]訇（hōng）然：巨响声。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別》：“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二韵写河由暗转明，在山谷中蔚成奇景。
[8]星槎：晋张华《博物志·杂说下》：“旧说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滨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此喻苗家热情好客，驾船迎接。芦哨：芦竹所作之哨子。此似弄玉吹箫引凤，苗家则芦笙引雀矣。天籁：《庄子·齐物论》：“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郭象注：“夫天籁者，岂复别有一物哉？即众窍、比竹之属，接乎有生之类，会而共成一天耳。”此指自然发出的声音，以喻苗歌之美。
[9]此韵收束全诗，结苗乡饮酒、山水醉人及点题。◎全诗想象丰富，音调铿锵，张弛有度，章法谨严，不徒为吾郡山水增胜，差可媲美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也。
· 作者简介
袁本良：汉族，籍贯重庆江津，贵州安顺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先后在安顺地区师范学校、安顺师专、安顺教育学院、贵州大学任教。退休前为贵州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汉语教研室主任、汉语言文字学专业古汉语语法方向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语言学会理事、中国修辞学会常务理事、贵州省语言学会副会长。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贵州省高校教学名师。
2020年11月
值班编辑：柴其斌
电子排版：王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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