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婆婆
我的婆婆
2018年春节，我们驾车3000多公里来到位于黑龙江省鹤岗市萝北县东北端的江滨农场，这里白雪茫茫，肥沃的黑土地此时正在积雪覆盖下沉睡。
今年春节回家过年，是婆婆的意思，2017年老人身体一直不好，不小心摔断胳膊，咳嗽没在意转成肺炎住了院，这让自立惯的老太太很受打击，平时福态红润的脸一下消瘦下来，行走也变得缓慢，这让她很想念自己的孩子们。
每天的19：30，她准时坐在一台专门为老年人设计的聊天机器人前，像阅兵一样检阅着自己队伍，和不在身边的孩子们行视频。
先生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三个姐姐、一个妹妹，父母身边有两个姐姐照顾着，平时也不太用我们费心，可今年看到母亲的状态，先生决定回家过年。往年，先生回家只选择在夏天，因为从初中出来求学到参加工作，他已经领略了春运的各种囧态，爱静的他实在不想凑这个热闹，可今年为了母亲的念想，我们开始加入抢票大战，网上一放票，我们俩就轮流开拍，连试数天后最终败下阵来。
家要回，票难求，咋办呢？想到老人期盼的眼神，先生和他外甥女联系，制定了驾车3000公里回家计划。
一天十五六个小时，两天的不眠之夜，我们终于踏上家乡的土地，当我们敲开自家大门时，扶着拐仗的公公和婆婆早就站在门厅里等着，先生上前一步扶住身体微颤的87岁高龄的父亲和 81岁的母亲。
“盘算着你们快到了，一听到楼道有动静，你妈妈就去开门，已经开了十几次了，我告诉她，你们来了听到的不是脚步声，一定是笑声，可她就是不信。”公公笑婆婆耐不住性子，他们老俩口真是相互嫌弃了一辈子，相互关心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反而更恩爱了。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2011年，我们在女儿放暑假回家，那时婆婆还能到车站接我们，可今天他们只能靠着声音判别自己孩子的到来，一句“我的傻儿回来了”让先生很是伤感，父母是真的老了。
看着清静的家热闹起来，婆婆开心了，她眯着眼看着每个从她眼前飘过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到孙女放好行李箱，就拉到身边说话。
“今年大四了，是不是要考研啊！”
“学习累吗，学医本来就是一个苦差事，一定要学会坚持、学会自强自立。”
说起“自强自立”，婆婆说，这是他们老刘家的家风。
婆婆说，她21岁嫁进刘家门，那时候山东穷啊，家里生活困难，为了能活下去，结婚还未满月，你公公就从山东文登到东北谋生去了，家里只留下我们三个女人。
你奶奶年纪大不能下地干活，你姑姑还在上学，全家的重担全都在我的身上，那时候，我就想不管自己吃多大苦，也要撑起这个家，等着你公公找到工作，我们就一起过去。
怀你大姐时，家里吃不饱，饿的没办法我就跑回娘家看看有吃的吗？娘家妈心疼自己的女儿，硬要把我留在家里，可我不能，因为家里还有同样挨饿的婆婆和小姑子。
“半袋玉米面和一袋地瓜，成了我们救命粮，最为珍贵是那有些糠的萝卜，娘家把家里存的一袋萝卜全给了我，这是我怀孕期间吃到唯一的‘水果’。”
后来，你爸在东北找到工作，我们就一起从山东文登来到东北，本想到了东北生活会好些，其实情况更糟，没有了地，一家人全靠你公公工资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办法，我就把孩子放到家里让你奶奶看着，我便和男人一样去装煤、推车，怀着孕也没耽误工作。
这时婆婆拉着我家先生的手说，就是在怀你的时候吸入过多煤粉，让你中了胎毒，生下来就起红疹，你是成天到晚的挠痒，皮肤不挠破你是势不罢休，抱你到城里各大医院都看了也治好，我就听着老人的土法子自己治，没想到还管用了。
这时先生打趣地说，“妈，你是真疼我啊，现在到了冬天我还浑身痒呢，就这个时候我特别想您。”
“你能健康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怪我。”为了养家，婆婆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她用养鸡卖蛋的钱供出先生和他妹妹两个大学生，这在整个农场也是第一人。
从小到大，她教育孩子就是要自强自立，不要因为生活贫苦而放弃尊严，也不要因为富贵而放弃追求，活着就要活出个人样来。
现在81岁的婆婆，胳膊骨折后，她和公公的内衣还都坚持自己洗，为了减轻老人的负担，我专程从网上为老人订了一台小洗衣机。
看着今年要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女儿，婆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不要总想着靠别人，一定要学会自强自力，只要这样奶奶才放心啊！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王凌云，女，国网淄博供电公司职工，鲁迅文学院电力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国网山东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国网淄博供电公司文学协会秘书长。参与拍摄的纪录片《铁鞋传奇》获英大传媒2017年度优秀电视作品一等奖；微电影《成长》获2016年第三届“中国梦·劳动美”全国微电影视大赛最佳奖。其创作的报告文学《深山里的牡荆树 》获得04年山东新闻副刊二等奖，《变电站的爱情》《武术达人张春艳》《明星班组的创新历程》《舞起的中国梦》等作品在国家电网报、中国电力报等国家及省级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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