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为什么自由社会需要保守主义？｜毛寿龙

哈耶克写过一篇文章说，《为什么我不是个保守主义》。大家都据此认为哈耶克不是保守主义者。不过思想史专家，都把哈耶克归类为保守主义者。我也这么认为，他其实是个保守主义者。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保守主义就是自由秩序的锻造者、守护者，只要这么认为，我都认为是保守主义者。这个自由的守护者、锻造者，至少有三个意思值得关注：

首先，自由只能通过保守获得，自由秩序只能通过长期的日常行动的锻造形成。在奴役社会，自由也许需要暴力，或者革命才能获得。但暴力或者革命，经常摧毁了旧的奴役，又形成了新的奴役。所以，保守主义者要建立自由秩序，都是通过保守日常自由的形式积累的。它不认为彻底改造社会，能够获得自由，而且根本上认为，社会不可能被彻底改造，当然人也是如此。把奴隶改造成自由人，这不可能通过改造或者铸造实现，只能通过自由生活的行为来得以长时间的锻造，而且未必成功。

其次，人类社会本质上是自由社会。自由是人天生的特点。皇帝身边最忠实的奴才，可以说要一心一意忠诚皇上，不需要自由，但他其实最可能成为皇帝的叛徒，最有可能弑君。这一刻，他从某个意义上暴露了非奴才的一面，或者说自由的一面，虽然这种自由，并非完美的自由。如果自由不是人类社会的本质，那么监狱限制自由的惩罚，就没有意义。在这个意义上，人其实不需要任何努力，都有自由，因为自由是天生的。所以，自由社会，只要保守住自由，每个人保守住自己的自由，并尊重他人的每一个人的自由，这个自由社会就是浑然天成的。统治者无为而治，不需要积极作为，就可以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自由社会，当然这儿的创造，其实只是一个说法，就像新冠肺炎是自愈的，但往往被说成是治愈的一样。

第三，但自由社会不是没有威胁，也并不是不需要秩序。有什么样的秩序，就会有什么样的社会，这里自由至关重要，秩序也至关重要。进入金三角的人都知道，哪里人人都有自由，吸毒、贩毒、种毒的自由也有过。但谁都知道，金三角绝对不是自由社会，因为那里人的自由不被尊重，没有产权，也没有法治，而且那儿的人基本上走不出来，没有自由秩序。进入香港的人知道，那是一个自由社会，虽然不能吸毒、贩毒和种毒，那都是犯罪行为，会被剥夺生命，但因为有法治和市场经济，个人的生命、财产权利得到尊重，全世界的人才都到那里创业，于是香港成了纽约、伦敦之后第三大金融城市。显然，秩序很重要的。

但是，秩序怎么形成的呢？说来话长，但有两点是肯定的，想要在金三角利用整体规划建设一个自由社会的秩序，可以说难上加难，但要破坏香港的自由秩序，却是容易得很。

当然，很多国家的经验也表明，如果一个地方政府无为而治，实施有限政府，鼓励市场经济，招商引资，崇尚企业家精神，那么一个地方其实短短的几十年内，就会繁荣富强起来。在这个过程中，繁荣富强所依赖的自由秩序也在企业家行动的过程中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