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 软盘死了,书籍依然活着
昨天中午接海波电话,说深圳商报近来搬往集团新媒体大厦办公,原商报大厦17楼就要空了。“但是兄弟,”他说,“这里有几个破纸箱,说是你的资料。你得来拿一下,我给你看一会儿。再不来我也搬走了,没人管了,归清洁工了。”
多年前隐约听张清提过,说是我有几箱东西在17楼,他还在箱上写了“大侠资料”几个字。我答应去看看,但实在不知道这几个箱子是怎么回事。我2009年底搬离商报办公室,记得东西都清空了,谁知竟然还有几箱。我原在商报大厦10楼办公,是谁把我遗漏的东西扔到了17楼?张清说他也说不清。
这样的一问一答当年大约是在酒桌上说的,不然无法解释之后这几个纸箱为什么再次沉入我记忆深处。“感谢感谢!”昨天我对海波说,“反正你也搬到新楼,那几个纸箱你替我搬过去,我改天上楼取回就行了。”
“兄弟,我不搬新楼了。”
“为什么?”我边问边想:难道深圳商报摄影部不用搬?所以摄影部主任余海波就不用搬?
“我直接搬东西回家了。”海波说。
我一时绕不过弯来,“那又是为什么?”
他说:“我退休了。”
连风风火火的余海波都到了退休年龄?听至此我连忙说:“你等着!取东西的人马上就到。”
今天中午我打开了那几个纸箱。确实是我的资料。有我剪存的报纸,开会的日记,作者的投稿信,“书情书色”的漫画文件光盘,还有一堆DVD碟。如上图。
最让我意外的,是下面图中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这几张软盘随我搬到了集团南院。虽说这些年没见过它们,但我相信它们安静地躲在离我不远的办公室某个箱子角落里。谁知竟然不是。这几张软盘竟然在另一栋大厦十七楼疑似废弃的纸箱里沉寂了十几年。
盘里存了我1990年代末几本书的书稿。那时候人们说纸质书就要衰亡,但软盘上的信息可以永久保存。我信了,郑重其事把意欲保存的文字一一拷到盘中,还感叹说有了软盘从此年华不再似水而是“似盘”了。
没过多长时间,光盘出现了。人们又说,光盘可以永久储存图文内容,纸质书没必要存在了。嘿嘿,又过了几年,智能时代来临,“云存储”开始了,什么光盘U盘都不需要了,人们言之凿凿地说,纸质书的末日真地到了。
端详着这几张上个世纪末的软盘,我不知该如何读它们。我的文字就在里面,但是,现在哪里还见得着能读软盘的电脑?笔记本电脑已经很少见到光区了,再过几年,读光盘也会很不方便吧。那些“永久保存”的承诺,谁来负责兑现呢?
此刻我再次对我无比热爱的纸质书生出绵绵不尽的感恩之心。纸寿千年!宋版就不说了,几百年前的印刷书现在读起来还是和当初一样方便和简单。时间已经证明软盘光盘业已淘汰,新的储存技术正一日千里。可是,纸质书已经证明了自己可靠而久远的生命,而眼下这些号称代替纸质书的新技术,还需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是否真的比纸质书籍生命力更长。
走着瞧吧。起码这会儿,拿起一本书,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而看看那几张盘,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