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善祥 | 小纪马家人08：马祥志

马祥志：用“认真”二字书写人生

小纪镇   花善祥

作者花善祥先生：小纪镇竹墩村人，扬州作协会员，现任小纪镇文联副主席，在报刊发表过多篇小说、剧本、新闻等作品。著有《竹墩史话》《杨树庄风情录》《中流击水》。

小纪镇有座马氏宗祠。宗祠大门上的对联是“夫人卖饼；贤后含饴”，足见马家十分重视家道文化的传承。如今小纪马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知书达礼，修身立命，赢得了广泛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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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祥志，1947年出生。

家庭贫寒，读完小学三年级才12岁就辍学回家拾粪。14岁那年，爷爷和父亲不幸相继去世，对本来就贫寒的家庭来说是雪上加霜，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懂事的马祥志是多么希望每天背着书包去学校，现在只好每天清晨起来，背着柳筐到处拾粪，10斤粪给生产队能挣3分工。

他的童年没有欢乐，只有辛酸。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学习，过去的课本，同伴的连环画常常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用铅笔写写画画，难怪后来看到马祥志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只读过三年级。

17岁那年，马祥志当上了东桥生产队的保管员，是全公社最年轻的保管员。一般生活产队的保管员都是年纪较大的，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和在群众中有较高的威望人。为什么让小小年纪的马祥志担任保管员呢？人们看中的是他为人老实、做事认真的品性，他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东桥生产队是竹墩公社规模最大的一个生产队，有耕地470亩，人口有300多。当时的生产队会计是大队民兵营长兼任的。领导让马祥志兼任记工员，一来是减轻会计的工作负担，二来是为了培养马祥志。因为前任会计在账目上发生差错300多元，吓得生了病。这么大的一个生产队必须有一个能力较强的内当家。马祥志在工作态度上讲究认真是一贯的，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是那种来差办差的人，凡事总喜欢动脑筋想办法，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担任记工员后，夹上小本本在东桥生产队的田头场边转了几圈，在小本本写写画画，绘就一张田亩示意图，在方方块块的田地上都标明亩数。这样为日后记工分、算工分带来极大的便利。他的这种做法后来其他生产队会计都争相效仿。人们夸赞：“祥志人小智谋大。”

他19岁那年担任生产队会计。

母亲既高兴又担忧：喜的是儿子出息了，忧的是偌大的生产队让儿子做内当家太难，万一发生差错如何是好。母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100多个劳力，农活杂多，男女有别，每天各异，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工分差错。农民靠工分活命，若是你少记、漏记他一分工，定会和你急脸，甚至吵骂打架。

“妈妈你放心，我会认真的，当天工当天记，每月出榜公布，不会有错的。”后来的事实，证明马祥志并没有在妈妈面前夸海口。他担任生产队会8年，没有记错一分工，分粮分草没有发生一起差错，现金账上没有一分钱差误，做到钱、粮、草、工分笔笔清，账表项项相符。

有会计曾私下问马祥志：“当会计最难的是记工分，你是怎么做到100多劳力一分工不错的？”马祥志告诉那会计，除了当天工当天记，最关键的是社员歇工要记上他那天歇工是什么原因，干了什么事，这是诀窍。是的，有的社员一月当中歇了一天，你如果大而化之，只记歇工，月底张榜公布，人家说我没有歇工怎么办，如你记了他那天歇工的原因，他就无话可说，免了许多口舌。

“文革”期间，生产队也搞“三忠于”那一套，墙头标语、大批判、小评论、语录牌等等，都是马祥志起早带晚抄写。后来，小纪镇文化站站长周老师来大队画大幅的毛主席像，马祥志跟着周老师忙前忙后搞服务，同时也悉心学习。两个星期过去了，周老师觉得他十分聪慧，悟性特别高，向公社领导建议让马祥志到文化站工作，公社党委研究后表示同意。马祥志当然满心欢喜，他觉得能去镇上文化站工作是相当光荣的。

让他料想不到的是，马队长死活不同意：“你走了，我们生产队怎么办，到哪儿去找一个能当家的好会计？”社员们也不肯放马祥志走，他们对马祥志充满信任，希望他留下来。马祥志感念乡亲们，最后决定不去文化站。后来，有人对他说：“马会计，你什么事都讲认真，轮到自己的事怎么马马虎虎了？”他微笑笑不语。

1970年8月28日，马祥志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

马祥志被调到大队任总账会计。东桥大队有6个生产队，2000多人口，他这个总账会计当得并不轻松，既要做好全大队总账，还要辅导生产队会计，及时检查各队会计账目，尤其是新手会计，他要手把手的教。他从不摆架子，与各队会计相处得赛如亲弟兄。

1987年，竹墩乡办起了麦芽厂，马祥志被派去当总账会计。企业会计与村组会计有相同之处，更多的是不同之处。企业对成本核算尤为重视，这就要求总账会计要掌握工业管理知识，把握成本核算的门门道道，来不得半点马虎。马祥志一到麦芽厂就潜心学习，向书本学习，向有经验的工业会计学习，向厂长讨教，很快就完成了角色的转换。

他和厂长配合默契。由于是新建厂，厂长整天忙于外部事务，厂里一大摊内部事务都由马祥志一手包揽。

在那段时间里，他不分白天黑夜，从来没有星期天，忙得家中什么事都顾不上。但是，市场瞬息万变，麦芽生产出来无处销售，工厂举步维艰，濒临倒闭，厂长急得焦头烂额，马祥志寝食难安，半年工资一分未拿，还从家中拿出几千块钱为厂里购买急需用品。

两年不到，麦芽厂倒闭了，厂长和工人各奔东西，马祥志没有走，他按照乡政府领导的要求，整理好所有账目，登记好所有财产，核对好所有的往来账目。“厂关闭了，你还认认真真的干什么？太傻了。”对他人的议论，马祥志充耳不闻，坚持起早带晚到厂里来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当他把所有整理得一清二楚的账本交给乡政府时，得到的仅是“你自谋出路吧”这句话。当时马祥志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能说什么呢？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绝对相信组织、相信领导，领导让干啥就干啥，既然领导让自己自谋出路，那只有自谋出路，怎能开口向组织和领导提什么要求呢？

离开麦芽厂后，马祥志和一朋友合伙投资办了个水泥预制厂。后这个水泥预制厂被乡水利站收购，马祥志成了水利站的合同制工人，仍然从事水泥预制工作。再后来，竹墩乡被撤销，并入小纪镇，水泥预制厂改制给个人，马祥志又成了打工者。

到了退休年龄，马祥志什么退休待遇都未享受，按照相关文件规定，当了8年生产队会计、10年大队（村）会计应该享受相关的村干部退休生活补助。但是，当马祥志找到镇政府领导谈退休待遇时，得到的答复是：“你是在麦芽厂总账会计岗位上下来的，后来自主创业（指合伙办水泥预制厂），不在村干部序列，不好享受村干部退休待遇。”马祥志想不出用什么话回答，只能默默地离开。

他的朋友不服气，怂恿他上访。因为不少人通过上访这条途径解决了问题，有的甚至是毫无理由的上访竟然还得到解决。马祥志这个一贯讲认真的人，唯独在维护自身利益方面反而一点不认真。他说：“日子得过就算了，领导既然不肯，再去找也没什么意思，吃亏就吃亏吧，强如没有当过会计的。”马祥志最后自己花54000块钱买了个养老保险。

社保局对他任职8年大队（村）总账会计认可（实际是10年，但大队（村）年报表上只有8年有马祥志的签名，无签名的不认可）对照相关政策，一年每月增加30元保险金，8年就是每月增加240元。马祥志还乐呵呵地说：“组织上还是关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