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暴雨行记
犹豫了好多天,还是决定记录下新乡暴雨的一些情况,也算是为此次洪灾提供一个个人视角;毕竟百年不遇,毕竟亲身经历。
一、路上
7月20日上午,我和同事一行4人由漯河出差新乡。前夜至早上,漯河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怕误高铁,出门时我先用滴滴叫车,但一直没车接单,又用高德打车,两个APP同时运行,终于有辆出租车接单。我连忙下楼撑伞来到小区门口,眼瞅着软件上的车辆离我不远,但就是绕来绕去过不来。等了20分钟,司机和我都快崩溃了。司机说,哥你取消吧,真过不去。此时小区门口的街道上水没脚踝,车辆严重拥堵。
大雨中的漯河(网图)
现在到高铁站唯一的途径就是坐公交了。坐上公交车,赶紧联系同事,大家的状况一样,都选择了公交。考虑到交通拥堵的情况,我们把车票往后改签了半个小时。比平时用了更多时间,但大家还算顺利到达了高铁站。顺利登车,接近上午11点的时候到达新乡高铁东站。
一出站,雨势更大,瓢泼一般,比漯河的雨大多了。此时我们还不知道的是,郑州已遭遇特大洪灾,全市几乎瘫痪。
由于活动承办方没有安排接站,我们只得冒雨在站台外面寻找出租车。见我们一行4人,新乡的出租车司机毫不含糊,张口就要200元,而平时这段距离仅需20元。询价至第三辆出租车,搞价至150元成交。
新乡高铁站南路口地势较低,水已至行人大腿,出租车冒险涉水而过。车窗外大雨倾盆,新乡大街上也已是一片汪洋。
新乡市平原路(网图)
此次活动的承办方是河南师范大学,我们预定的酒店在河南师大校外,考虑到下雨时到校内参加活动不方便,我们在路上又与校方联系,可以安排在青年公寓入住,于是我们又对司机说更改目的地。从预订酒店到河南师大,两公里的路程,出租车司机又毫不客气地加收了30元。
二、比赛
此时的河南师大校园已是一片汪洋:主干道水至小腿,便道上水没脚面。我毕业于河南师大,在校四年也没见过校园里有这么大的水。不少师大学生暑期在校考研,对这么大的水倒也没表现出太大担忧,毕竟水可能很快退去,且校园物资充足,没什么可担心的。
办理完报到、入住等手续后,已过中午。简单在学生餐厅用餐毕,我们又赶往师大东校区参加比赛抽签。抽签完,又赶往西校区参加开幕式。开幕式原定下午5点进行,但一直推迟到6点半才开始,原因是省厅领导因大雨受阻,走107国道勉强到达新乡。因为下雨,很多活动都取消了,但新乡的这个活动参赛高校都已报到,只能继续进行。
河南师大校园
这个下午的郑州,机场关闭,高铁停开,高速封闭,涵洞进水,地铁漫灌,郑州人民正与洪水搏命。
原定第二天上午进行的比赛,部分省外评委因河南大雨无法到达,推迟到第二天下午才开始,拟定下午加晚上比赛完毕。我们的抽签顺位比较靠前,下午很快比赛结束。晚饭时分,我们到河南师大校外小饭馆吃饭,吃饭中间大雨倾盆,网上有消息传来,此时新乡的雨量已超过郑州。而从比赛群里得知,河南师大校园全校停电,比赛中断。
雨下得很大,我们在饭馆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可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们决定冒雨回到校园。当我们走到河南师大门口的时候,水已深至大腿,校园里同样如此。我们撑着伞,举起手机,费力地涉水进入西二青年公寓。
河南师大校园
而当晚参加比赛的部分学校师生和评委因停电、水大,被困在了东校区一夜。7月22日下午,河南师大找来发电机给教学楼发电,总算把比赛顺利进行下去。
三、卫河
因为停电,校园餐厅不能营业,7月22日一早,我们去到沁园宾馆吃早餐。比赛群里说沁园有发电机发电,尚在正常运转。我手机电量告罄,也亟需充电。因沁园大厅插座有限,需要充电的参赛师生在排队。不少人抱怨没有信号、没有网络,联系不上外界。我的手机网络还好,原因是有移动和联通双卡,断网的是移动基站,据说雨中受损。看来,双卡还是必要的。
吃完早餐,给手机充完电,我决定到校门外的卫河边看一下。昨天卫河水势不小,不知道今天怎样。我在河南师大上学时,学校还没有建设东校区。那时学校东门外面的卫河就是一条小河沟,比市区北边的共产主义渠窄多了;卫河沟底一条细水缓缓地流着,两岸满是生活垃圾。
静止的卫河
7月22日上午的卫河比昨天涨了不少,且水势湍急,奔流而下,很有些大河气势了。只要河水能顺流而下,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基本上不会有内涝隐患,毕竟河水能很快排出去。
但是到了7月23日上午,卫河水静止不动了,且河面基本与大堤齐平。这就有些危险了。河水不流动,说明下游排水不畅,或者下游被淹严重,水面和上游基本相当。如果再下雨,或卫河上游来水,必然会出现溃堤和内涝的情况。当时天气放晴,预报未来两天不再有雨,但据说上游水库承受不住,要开闸放水。新乡市区已经很危险了。当地政府也已经紧急动员,卫河两岸抢险队伍已上堤值岗。
因高铁及普通列车停驶,7月23日下午,单位派车接我们回漯。车子进入新乡市区后,停在牧野大道彩虹桥附近。当我们走出校门,牧野大道建设路至彩虹桥段,卫河水已漫过大堤,牧野大道水深1米多,新乡市民正在各处筑坝抗洪。网上说,卫辉及浚县段卫河多处决口。
7月23日晚,我们顺利回到漯河。
卫辉被淹(网图)
四、卫辉
虽回到漯河,但仍非常关心新乡大水。
自7月24日,关于卫辉的消息多了起来。卫辉市全城进水,从水深半米到水深1米、2米,最深处达3米,卫辉全城一楼全被淹。且停水停电,已不能保证居民正常的生活。
到了7月26日,卫辉市区几十万人口全城大撤离。一老家在卫辉的同事,乘志愿者快艇,携十余口人涉水而出,再从漯河租车接回了漯河。同事的车,在卫辉小区水淹过顶,估计要报废。截至7月31日,卫辉市区水位虽然下降,但还有大量积水,居民返家恐怕还得数日。
在今天,一个县城全城被淹,几十万人被迫离家,更不用说巨大的物资损失了——简直不可思议。
卫辉市区(网图)
姑且不论当地政府组织抗洪及撤离情况,但就卫辉市被淹的客观原因,网上已有很多讨论,专家也给出了解释,说是新乡雨量过大,卫辉地势偏低等,但其实还有一条专家讳言的重要原因:
卫河下游泄洪太迟、太迟了!!!
据网上可查的《齐鲁晚报》公开新闻报道:
7月25日,山东德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发布通告,漳卫南运河(南运河、岔河、减河)于25日下午4时开始行洪。当地组织开闸泄洪,腾库防汛,科学调整水库下泄流量,做好日常运行调度,确保下游群众安全防洪度汛。
自7月23日上午起,上游卫河水已静止不动,而7月25日下午4时起,漳卫南运河四女寺水利枢纽节制闸、南进洪闸和北进洪闸才相继开闸泄洪。而此时的河南卫辉市城区已经水深2米,正在进行全城撤离。
还是网上可查的公开新闻报道,“齐鲁网·闪电新闻7月30日讯,漳卫河聊城段洪峰今晚抵达”。而此时的卫辉已被水淹一周,成为空城;卫河流域河南境内9个泄洪区已启用8个。
7月27日卫星云图(网图)
7月20日至23日的降雨主要集中在河南北部,那几天的山东、河北及天津并没有大的降雨。卫河全长400多公里,流经河南、山东、河北,在天津注入海河,流域广阔。如果下游能及早开闸泄洪,分担上游的压力,不至于让河南北部成为一片泽国。
哪里下雨淹哪里吗?说好的统一调度呢?
后记:我校参加比赛的学生团队,在7月23日回漯后,第二天即随漯河市蓝天救援队赴卫辉救灾,转移群众2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