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卖文为生 /于小燕（原创）

当年卖文为生于小燕我刚结婚的时候家里很穷，又啥都不会干，当时正好要过年了，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毛笔字写得不错，就想写对子赚钱。我去百货大楼买了红纸、墨水、毛笔、金粉和银粉，又买了一小瓶汽油。回家用刀子把纸裁开，把金粉和银粉分别用汽油对好，就开始写。那时候，正是九十年代中期，金粉和银粉都是很好的写对联用的东西，我还没有提起笔，脑子里已经呈现出人们争相买我的对联的画面，写好就推了个自行车出去卖。去哪儿卖呢？我的字到底写得怎么样？算不算好呢？人们会不会笑话我？出了我们村，理智渐渐回来，先前的冲动兴奋也慢慢退了潮，心里有点不自信起来。我走到了离我家很远的邻乡的一个居民点，那是一个秀美的村庄，家家门前都种着梨树。正是冬闲时节，人们都在门上打牌、晒太阳，见我推个自行车走走停停，都围过来问我卖的啥？我不好意思说。他们说，哎，你这丫头，你卖东西不说咋行？是不是第一次出来？我点点头。其中一个大叔问：“那你一个女娃娃，不在家里呆着，冷天冻地的出来干啥？”我说：“快过年了，想挣个钱过年花。”他就问我：“小伙子在干啥？他不把你养着？”我说，我老公在打工，我们结婚的时候该了帐，挣下的钱还要还账。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出来多少也能挣个。好几个人就叹息着问：“那你卖的是啥？”我心里咚咚跳着，告诉他们，我卖的是对子。他们马上精神来了，好奇地说：“对子？你写下的？拿出来我们看一看！”我左右瞅了瞅，来的时候没拿个铺头，马路虽然很平很干净，但是有尘土，我的对子很大，又新，感觉拿出来没地方放。他们说，没事，你拿出来！对子就是要拿出来让人看着买呢，你搁在箱子里咋卖呢？就摆在这马路上，你不要怕弄脏，我们这么多的人，只要你写的好，我们看上了就都拿完了。我就把自行车支住。他们七手八脚帮我解开绳子抱下箱子，他一副你一副，兴高采烈的，一会儿就把我所有的对子都铺在了居民点的马路上。那都是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们蹲在马路上，一副一副仔细看着我的对子，一面看一面还交头接耳的评论；有的就大声念，念得抑扬顿挫，引得旁边打牌的女人们一阵阵伸长脖子，侧目、微笑、默叹。人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敬畏之心，尤其是八九十年代农村的人们。男人们似乎沉浸在这些文字里了。女人们倒无所谓，她们是不管这些事的，买对子好像都是男人的事。我的心早在他们打开对联后那欣喜、赞赏的眼神中就放松了下来。我愉快地看着他们，只担心会不会忽然刮起风，担心他们看完会不会不买。随着第一个人拿走了对子，然后，一个接一个，最后，连一副我自己弄破的对联都被人买走了，我的心是那样狂喜，要是天天这样，这个春节，我一定会挣好多钱的。他们说我是才女，每个人都夸我写得好。我勇气倍增，回到家，顾不得吃饭就开始写，一直写到半夜里，天不得亮，就又起床，接着写。就这样，我一直卖到了腊月三十晌午。光阴荏苒，一晃二十年过去，当年那个秀美的小村庄早就被征用，村庄里的人们也不知道住到哪里的高楼里去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却只能在城市林立的楼群里惆怅。我知道当年我的字写得并不好，可是他们依然接纳我的对子，愿意掏钱买，我感谢他们的善良、淳朴、厚道。他们买我的对子，是鼓励我、帮我，希望这个出外谋生的女子好。其实，他们何止鼓励我帮我，他们还送给了我的人生一份珍贵的礼物：自信——这使我在以后的生活里变得以善为美，乐观向上，心中常常充满阳光。如果喜欢，就关注我吧文/于小燕，甘肃酒泉人，喜欢书香，忙时种地，闲时写作，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燕赵晚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酒泉于小燕的农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