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朝前走（原创）

图文无关   额济纳旗胡杨林/姜林齐/拍摄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新浪博客：酒泉于小燕的博客。博客认证 ：头条文章作者。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一直朝前走于小燕我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个人骑着三轮摩托车四处赶集，但是我的胆子非常小，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感到害怕。那时候家里条件差，经济不是特别好，我不舍得买手表，也不爱戴手表。出门的时候看一下墙上的挂钟，回家的时候看日头。一般情况下，不管离家近还是远的集市，我都是上午十点钟出门。因为再远的集，也没有两个小时赶不到的。农村的人赶集都是在中午吃过饭以后。每次我到了集上，都有足够的时间消消停停的摆货。有一次，我去三墩赶集，出了酒泉城，先还有村庄和行人、车辆，走着走着，人迹越来越少，村庄不见了，路两边都成了苍茫的戈壁，越走越没有人烟。虽然我知道只有这一条路，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我真担心走错路！如果没有走错，赶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路上只有我一个？别的人怎么都不见？我一边走，一边盼着前边的岔道上忽然出现一辆车或走着一个人，一边扭头向后看看，希望后边有车过来。可是不管我心里是多么忐忑不安，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就是不见一个人，不见一辆车。那是2005年左右，农村经济还不发达，公路不宽，农村种地、拉东西主要还是用拖拉机，猪贩子、羊贩子、牛贩子们用“三马子”，一般人还是骑脚踏自行车、脚踏三轮车。做买卖的人，像我，骑三轮摩托车。轿车几乎不见。我当时是一个走乡窜镇的货郎，非常希望到三墩镇赶集。因为我很久之前去过一次，感觉那里民风淳朴，人特别实诚，买东西爽快、厚道，不欺负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去三墩是令人发怵的。就像这次，出了酒泉城，一直往东，一直往东，最后走到没有人烟了，还是不到三墩镇。那个时候不叫“镇”，叫“乡”。好容易看到一个放羊的人，但他还在路边的戈壁之中，他的身边零零散散的有许多羊正低着头吃草。那是冬天的一个阴霾的日子，天空中灰蒙蒙的，大地、羊群和那个人，也灰蒙蒙的，你如果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那儿有个人在放羊。可是如果你仙狐鬼怪小说看得多了，你就会疑惑面前的这个画面，是不是真的？在这大天大地之中，无论远近，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前不见村后不着店，路上没有一个来往的行人、车辆，只有那么一个灰蒙蒙的人，站在灰蒙蒙的戈壁中放羊，你是选择继续往前走？还是停下，跑到戈壁中去问他路？当然是继续前行。我相信前面一定还会遇到别的人。果然，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人。远远的看不清楚，但是我的心中满怀希望。一定得问一下路，虽然去三墩只有这一条路，但是如果不问一下，万一走经过，走到兰州去了咋办？——那时候我真傻，以为兰州离酒泉不远，骑摩托车走着走着就到了。到了近前，我连忙停住车。这是一个经过日月风霜打磨的老人，他的穿着、打扮、脸、皮肤、长相，看起来都跟这个戈壁的样子、颜色一模一样。我向前探出头问他：“老人家，这里离三墩乡还有多远？”他停下脚，转过身来，一双苍老、浑浊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我，一语不发。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面无表情，一声不语，直直的盯着我看。我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忙说了声“老人家再见！”，松开离合，加上油门，心比摩托都快的跑掉了。走远了我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想到刚才那个老人家，十分有可能是耳朵听不见。他可不会认为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或者狐精鬼怪，他可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这么一想，就释然了。可是又走了一会儿，路边出现高一个低一个的黑色的墓碑，远远近近的尽是坟茔，我心里越来越慌，生怕正走着，摩托忽然出现故障。万一摩托熄火，我可就完了。正在心惊胆战的时刻，我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远远地朝这边过来。我减慢速度。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自行车后架子上挂着一个蛇皮袋子，蛇皮袋子装得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附近村庄的人。眼看就要错肩而过，我连忙喊：“师傅！师傅！”他听见声音，一下子跳下了自行车，回过头来问我：“咋了？有啥事？”我说：“这离三墩乡还有多远？”“这我还给你说不清楚。”他说。“那到三墩乡了没有？”“还没有。你看，连个村庄都不见。”“那我会不会走错路？”“不会，你不要走岔路，你就顺着这大路一直朝前走就行了。”“那我会不会走经过？”“走不经过。集那么大，人那么多，你老远就看见了。”“可是我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咋还走不到？”“没事，你一直朝前走就到了。”他的声音像清泉水，他的笑容就像五月里的太阳。“一直朝前走就到了！”我记住了他的话，记住了他单纯、温暖、没有一丝杂念的明媚的笑容，心中再不害怕，也不胡思乱想，眼望前方，开好车，一直往前走去。果然很快就看见了一个村庄，看见了人。紧接着又是一个村庄，一个岔路口，越来越多的人。村庄越来越多，岔路口越来越多，大路上的人和车也越来越多，三墩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