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 | 雨中游寺山
因在外求学的儿子不能按时放假回来,所以虽然天雨绵不止,还是驱车前往西峡看望孩子,顺道去游览了寺山森林公园。
寺院依山而建,山门高大,及至入内,清冷空旷。雨不算小,褪去了繁闹,褪去了游人,貌似偌大一座寺院只有我们一行四人。现代人被时间追赶太紧,如今“偷得浮生半日闲”,且容我将俗事杂念放下,只是漫步雨中,简单地看看风景,让身心回归自然老家,体味别样情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露天弥勒大佛。大佛铜质坐姿,袒胸露腹,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栩栩如生。佛像居高临下,与背后镶嵌着108颗佛珠的山岩连成一体,稳如磐石,宏伟壮观,气势非凡。一暝不视,时空变迁,佛祖留下不腐之身,是在显示佛祖宽容大度、施乐人间的教法不灭吗?我虔诚地站在佛前,内心的那个凡我,默默与佛对语,祈愿佛祖度我出世,一心向善。
拾级而上,不觉间来到元好问书院遗址。金末元初的一代文宗元好问在西峡任职期间,闲暇之余常和好友在半山亭、洼樽石饮酒赋诗。寺山秀美的风光,令元好问流连忘返,以至离开西峡十余年后仍念念不忘。曾写诗云:一别半山亭,回头十余年,江山不可越,目断西南天。其怀念之情殷殷至切!
元好问塑像端坐于广场之上,眉间隐有怒气,细看之下,竟是其手中如椽大笔不知何时被哪个顽童弄丢了,空留砚台盼笔磨,锦绣文章怎与世人说。同行友人玩性大起,随手在地上捡一小棒,放于元好问手中,竟是如真笔般吻合。元好问作为一代文坛盟主,满腹经纶,纵是木条当笔,定也能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讴歌至深情爱的千古名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便是出自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元好问是一性情中人,有一次他参加科考,赴试途中遇一猎人将一对在天空翱翔的大雁射下一只,另一只在空中盘旋哀鸣,确信伴侣已死,便也头朝地撞死。大雁的殉情深深震撼了他,于是便写了这首词。元好问将自己的震惊、同情、感动,化为有力的诘问,问自己、问世人、问苍天,情至极处,具是何物,竟至于要生死相许?引发了世间多少生死不渝,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情共鸣。
再往上便是千年古刹显密圆通燃灯寺。远远看到独成风景的汉白玉九龙壁,据说此璧是当今中国最大的,长于北京故宫的九龙璧。沿九龙壁两边台阶上去直通大雄宝殿,大殿里有十八尊罗汉形神各异惟妙惟肖。著名的卧佛殿,供奉有缅甸佛教协会赠送的巨型缅甸汉白玉整雕卧佛,法像神情恬适静谧、清澈安详。大士阁内供奉青铜千手观音法像,庄严威仪。苍松翠柏掩映下的燃灯 殿、地藏殿、天王殿等十余座殿堂,气势宏伟、雕塑精美。大殿两边的山上相对称的建有晋级形排列有序的南北五观堂、配殿寮房及斋堂,雕梁画栋,古朴清雅,移步换景美不胜收。
燃灯寺屹立于寺山之巅,相传始建于春秋,鼎盛于唐元,距今已有二千余年的历史。寺内供奉着燃灯佛祖,因燃灯佛出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故称其为燃灯佛。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破暗为明,经中常将法、智比喻为灯。佛法,就是让佛祖们以佛智慧破除众生的愚痴暗障,利益众生。我国民间早已将燃灯佛神化,高高供奉于神坛之上,这也许不是燃灯佛的本意,不过,言其擒妖伏怪,救众生于水火之中,倒恐怕也是古佛燃灯的入世襟怀。
在佛家看来,燃灯供香都是功德,佛前的灯会照耀着你在尘世里有一条光明大道,炉中缭绕香烟会升腾起你高雅富裕的尊贵福报。《施灯功德经》中说:“燃少灯明,所受福报不可得说,无量无边不可算数,唯有如来乃能了知。”燃灯的功德不是凡夫所能臆测,真心希望能以一灯破开千年暗,佛陀正法传十方。
最后登上最高处七层燃灯宝塔,右绕七圈上得塔顶。站在制高点,不听鸟叫,不闻虫鸣,寺山显得特别宁静。只有细雨和着清风从山前掠过,绿树青山缭绕在阵阵升腾起的雨雾之中,加上云飘水流,真是宛如仙境。我的心因了对自然与生命的一种景仰而深受震撼,被名僵利锁蒙蔽的混沌心智忽觉豁然开朗。曾以为那些离群索居的僧侣们,每日青灯黄卷地枯坐,该是多么乏味,今日方知,他们看到的美景可能比红尘中人要多,目睹的丑恶,可能比红尘中人要少。也许只有业净六根一心向佛之人,才能独具慧眼,洞察世间一切,尽享世间美景。
随意漫游,不觉过午,同来小儿连声叫饿,于是下山。归途中我默默感受着寺山那种古老深邃的佛文化内涵,挥一挥衣袖,相约寺山:等我,还会再来。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静,邓州教师。南阳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范仲淹文化研究会会员。文学评论《一部寻根立命的撼心之作》,发在河南大型文学刊物《奔流》上。另有多篇文评、散文发在《华文作家》《世界汉语文学》《躬耕》《花洲》《穰原》等杂志上。在淡淡的烟火里,煮字生暖,用文字的香,熏染每一寸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