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跃生 | 牵挂恩师
一走就是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人生有几个十年啊?2017年8月23日,是周熠老师去世十周年纪念日。他的音容笑貌总是在我的心中萦绕。
周熠是我的恩师。我们在南阳日报社共事二十二年,尤其是在“白河副刊”共事多年。那时,他是主任。我是文学编辑。他像兄长一样关爱着我,教我做人、写作。
最早认识周熠是在邓州市。1978年,他在邓州市供销社。我在邓州市二工局。我看到他在《奔流》杂志上发表的处女作《大治之春》,便十分崇拜他的才华。他那时三十岁,我才二十岁。我们经常找在一起聊天,他常常从我身上挖掘爱情故事,作为他写小说的素材。在原野的田埂上,讲到失恋的酸楚,我失声痛哭。他帮我构思明亮的结局。我也乐意帮他抄写小说,从中学习写作的技巧。他把小说草稿交给我,我抄写好,他寄发出去。
后来,他作为河南省出类拔萃的青年作家被借调到省会郑州《奔流》杂志社当编辑。我作为代表出席省团代会,去看望他。谈话之后,他礼节很细地把我送下楼。我说:“你留步吧,那么忙,耽误你时间了。”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大门口,我不能让人说我是忘恩负义的朋友。”
1982年,周熠调到南阳日报社工作。我参加电大考试,去看望他。才知道,其实他可以留到省城杂志社工作的,可以有更大发展空间的。但是,解决不了家属和子女问题。而南阳日报社可以解决他家属工作和子女户口。于是,他把家庭、亲情发在第一位,选择留在南阳工作。
我在认识周熠之前,先是认识他大哥周学忠。1973年,我在邓州市一高(现在的花洲书院)上高中一年级。周学忠当时任县文化馆文学创作组组长。县里召开文学创作笔会,他从学校挑选文学苗子,挑选了十五岁的我。还给我办了图书馆的借书证。他也是我的恩师。我管他叫周叔。
在邓州市,人称“周氏三雄”的周家三兄弟是很厉害的。老大周学忠出版过长篇小说《回龙腾蛟》,故事《一百个称心》获得全国故事创作一等奖。老二周学良曾任邓州市文联领导。在文学创作上对我有很大的鼓励。老三周熠(周学炬)。我不知道该称周熠叔叔呢,还是哥哥?他风趣地说:“阶级兄弟嘛,叫老兄就好。”
1985年,我调到南阳日报社工作,我们便成了同事。周熠一直是我的领导。我们经营的南阳日报白河副刊是相当辉煌的,为“南阳作家群”形成立下了汗马功劳,团结了一大批著名作家,培养了一大批文学新秀。我们开辟了“我的第一篇”专栏,介绍处女作发表的前前后后,吸引了全国著名作家的来稿。在我的记忆中,有莫言、二月河、舒婷、田中禾、周大新、周同宾、顾城、毕淑敏等。周熠老师给作家们的回信总是用毛笔书写,字斟句酌,一丝不苟。我非常敬佩他的敬业精神,是我学习的榜样。
生活中的周老师遵从了“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原则。他最喜爱的服饰是灯心绒,穿白色的、浅灰色的、土黄色的灯心绒夹克,既便宜,又精神。我们家属楼家家都把阳台封了。他坚持不封,说:“阳台封了,听风听雨就不真切。”既节约,又生态。
1992年,阔别47年第一次回故乡的台湾诗人痖弦先生在南阳期间。周熠老师联络一批南阳作家与痖弦见面,因为当时经济条件有限。我们每个人自掏腰包四十元,兑钱宴请痖弦先生。
作为文学编辑,周熠老师对扶持文学新人倾注了大量心血。组织文学笔会,以老带新,为展露头角的新人提供与知名作家交流的机会。每年都要组织“阳春白河”和“金秋白河”笔会。在香严寺、宝天曼、龙潭沟、太白顶、荆紫关等地举办的笔会,给人留下了永难磨灭的记忆。一批文学青年吮吸着白河母亲的乳汁茁壮成长。张鲜明、汗漫、宋长宽、韩向阳、白冰、苏涵玲等。
周老师就是为文学而生的。在他的血液中文学可以高于生命。如果他去搞专业创作,成就会更高。而当编辑,更多是“为他人做嫁衣”。在他病危的时候,还热切地钟情于文学,留下了许多篇宝贵的散文随笔。太痴迷了,太痴情了。他是在蘸着生命的余温写作。他小看了病魔这头魔鬼。要不然,他会写到六十九岁、九十九岁、一百零九岁……然而,他五十九岁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周老师的子女手握父亲文学的接力棒,传承着“书香门第”的家风,很优秀。女儿周岩森是一位成果丰硕的才女。儿子周岩壁已经出版三本书了。周老师可以含笑九泉了。
其实,鬼并不可怕。“只要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其实,坏人并不可怕。坏人只能设陷阱陷害别人的名利,并不能阻止别人追求的目标。其实,真正可怕的是病魔。它会危及健康、危及生命,让人的一切归于零。恩师,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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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跃生,南阳日报社编辑,多年来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星星诗刊】,【萌芽】,【青年作家】等报刊发表诸多文学作品,多次获得国家级和省级作品奖,有作品集【青铜月】,曾获得“河南省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