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局子”里的色王爷

近,有一位热心读者给本报记者打来电话,他说他很喜欢“赤峰记忆”这个版面。他还说他是红山区人,特别想更加详细地了解一些关于翁牛特右翼旗的历史,诸如此前本版多次提到的色旺扎布和“王爷局子”等。为此,本报记者查找到了一些史料,整理在下面吧!

右左之分

翁牛特部是一个非常古老的部落,在未分旗之前就已传承了二十二世,一世为元太祖之弟嘎楚嘎额珍,二十二世为多罗杜棱罕,其子就是逊杜棱郡王。

有史云:“……自大清成立,逊杜棱郡王与户族带领部下大众叩贺清朝。世祖大悦,遂封世袭贝勒之爵,管理翁牛特旗为右翼。其弟达尔罕亦蒙赐封世袭贝勒之爵,管理翁牛特旗为左翼……”

在此还要说明一下,清代所封宗室及藩部的爵位,依次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其下还有一至四等台吉或塔布囊统领人丁。

清朝崇德元年,也就是公元1636年的四月廿四,逊杜棱被封为札萨克多罗杜棱郡王,即翁牛特右翼旗的第一代郡王。

翁牛特右翼旗的地理范围相当于今天的红山区、元宝山区、松山区和翁牛特旗之部分地区。

第十一世郡王叫布尔那巴达拉,于咸丰八年,即1858年七月十七袭札萨克多罗杜棱郡王,于同治四年,即1865年去世,无子,就在近支选择其侄赞巴勒诺尔布承继,即十二世郡王。赞巴勒诺尔布于同治六年五月初二袭承郡王之爵,于民国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去世,也无子,就由其二胞弟博因格之长子色旺扎布承继爵位。

翁牛特右翼旗的驻地是“英什尔哈齐特呼朗”,也就是今天松山区大庙镇小庙子村。王府最初建在今天的松山区老府镇境内,后迁往王府镇王府村。

翁牛特右翼旗在王府村的府第,分三个院落,中间是主院,东西各有一个跨院,有三百多间房子。

在王府西北的喇嘛洞沟里,还有一处家庙。

王爷局子

清初,内蒙古是一元化的盟旗制,随着汉族人口的增加,塞外民族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蒙汉分治,势在必行。

乾隆年间,根据农业人口(即汉族)增加的状况,设立了乌兰哈达厅,几年后,升乌兰哈达厅为赤峰县,由此翁牛特右翼王旗地界内,二元化行政建制交叉并存。赤峰县的建立,分割了蒙古王公的治权,至清末民初,权力的格局发生了根本的逆转,翁牛特右翼郡王旗反而成为赤峰县的管辖区域。

伪满初期,赤峰这个地方依然实行“旗县分治”,县为赤峰县公署,旗为翁牛特右旗公署,旗长还是色旺扎布。

翁牛特右翼旗公署,设在赤峰二道街,俗称“王爷局子”,其机构仍依旧制,除旗长而外,还有协理两名。在上世纪之初,护印协理是一等台吉哈清阿(鲍玺),家住西庄头营子,人称西协理;军务协理是丰盛格,其父鲍玉玺也是协理,家住王家店,人称东协理。名分虽分,实则内外事务多由丰盛格专办;管旗章京一名,叫爱隆阿,副章京两名,左翼为保音乌拉吉,右翼为淑清阿。除此之外,还有印务梅林一名:淑隆阿,印务扎兰一名,叫淑其布;堂官梅林两名:淑其贤、长胜泰。

旗内的地方事务,另由四名参领分管,每一个参领又管辖五名佐领,共二十名佐领,其中十六名佐领又各配有一名骁骑校,作为佐领的辅佐员,相当于副佐领。这些佐领,分别管辖其属下之蒙户和箭丁。

旗县合并

对于日本侵略者来说,伪满“旗县分治”时的翁牛特右翼旗公署“仅仅是属人属地的蒙旗行政……一个空壳而已。”

伪康德七年,翁牛特右翼旗和赤峰县实行“旗县合并”,“以旗代县”,色旺扎布依旧任旗长。

这时候,色旗长已经四十来岁了,平时不到“局子”里去,住在府里。因此,府里还有五十来人的卫队护卫,还有押犯人的“班房”。

实际上,色旺扎布在王府里也不大理事,实际掌权的是他的三叔和四叔。至于府内的具体事务嘛,则由霍勒金大老爷掌管。

王府里,设有专门掌管札萨克一家各种事物的机构,叫王府内仓。

后来,色旺扎布在赤峰三道街西屯又设了“公馆”,就不大住王府了。

傀儡旗长

旗县合并后,色旺扎布虽仍任旗长,但仅是名义上的牌位而已,实权均由日本人宫内参事官操纵,

对于这样一个傀儡旗长,日本人也是瞧不起的,一份日本的资料就这样评价道:“所表现的无能近乎白痴,因曾患精神病,以致糊里糊涂的。”

一年里,色旺扎布仅有几次形式上的旗务活动。

在王爷府里,作为札萨克王,每年都要照例举行开印、封印、拜庙和送鬼等传统的活动。开印在正月十六,年节都过了,该开印理事了;封印在腊月二十三,一年到头了,该封印休假了。开印和封印都要举行仪式。那天,公爷、贝子、台吉、协理、章京等等,都要穿上朝服,戴上顶子和翎子,进府朝见王爷。最初是在大堂,以后又改在二堂,从印玺堂把王的印玺请来,跪拜一番,然后启封或加封。仪式完毕,各从其事。拜庙,视需要而定时日。送鬼,在十月二十这天,届时把全旗的喇嘛都叫来,有时在喇嘛洞祖先庙,有时在王府后院五间房,诵经、焚疏拜佛,三、五、七天不等。

除此之外,色旺扎布每天的“工作”就是抽烟、喝酒、打牌、玩女人或泡戏班子。

早在1891年左右,赞王就办起了大戏班。不久,又办起了子弟班。这两个戏班子,光演职人员就有二百来人,许多演员还是从北京、天津、河北等地用重金聘请来的,演出剧目多达百余出。为了联络官府,显耀豪富,曾到哈达街、围场和喀喇沁王府演出。

民国元年之后,戏班子还到北京演出过,受到袁世凯的赏赐。到色旺扎布时,王府大戏班远近闻名。色旺扎布自己有时也串串戏。

戏班子延续了二十五六年。

后来,王府败落了,解散了子弟班,而大戏班则被领班儿于德成“连窝儿端”了去,到各地进行商业演出了。

入不敷出

清朝时期,王爷、福晋都有年俸,清政府理藩院按例发放。札萨克年俸一千二百两银子,亲王则增加一倍;福晋按例是三百两银子的年薪。但这对王府来说仅仅是一种荣誉性的微不足道的收入,大宗的还是靠差役供奉、出租地的租子和山份等收入。

翁牛特右翼旗王府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后来却入不敷出,寅吃卯粮了。

最初,翁牛特右翼旗有三千六百个箭丁户,三千六百名箭丁。到伪满初期,箭丁户已不足五百,连同公爷、台吉及其他自由民约九百蒙户,四千多口人。九百蒙户中,有五百户从事农业,耕地不过一千顷,其余四百户为无地贫户。箭丁户依其生活程度有保安队兵的义务,或出人出马出枪,或负担保安队的草料。

王府里除王爷家族之外,还有下边的管家、侍从、丫环、仆妇、长工、短工和勤杂护院人等。管家是总管或分管一项府内事务的,有大管家、二管家,有的管里,有的管外,有的管地亩,有的管地亩、租差等。

此时,王爷局子的开支已几乎不能维持现状了。仅以保安队经费一项开支就需六百元,粗粮四十五石,干草一万二千斤,按三十顷地算定,不足时就要向蒙户派差了。

到了民国年间,色旺扎布虽经大总统晋封为亲王,但年俸却不再发放,地租也越来越少了。这时的王府只能量入为出了。据说历年均有负债,平均每年二千元左右。到了伪满后期,尤其从“土地奉上”之后,只剩下王府附近自有的二十八顷平川地,大部分招耪青的,一部分雇长工自种,年收三四百石粮,十几个圆仓也还是装得满满的,另外还喂养的牲畜有五十多头牛,二百多只羊和五十多匹马。

这时,府里的差役也大大地缩减了,费用也相应地减少了。但应酬官府、婚丧礼仪、年节花用、诵经送鬼等等,也还要不失王府的体面,确也是“大有大的难处”吧。

王爷后代

色旺扎布的福晋是北京人,满族,嫁到王府后只生一子,叫鲍音乌力吉,即鲍静远。鲍静远于伪康德七年到日本留学,那时他才十几岁。后来,色旺扎布又娶了第二位福晋,叫鲍玉华,是喀喇沁旗梅林沟人。婚后一直没有生育,领养了一个女儿,叫鲍清华。这位福晋据说还挺能干,主持着把王府附近一块宽四里、长十二里的羊草场子开垦了,招佃户,雇长工,种起地来,还饲养了牛羊,让王府有了一点儿兴旺的样子。1946年,这位福晋搬到北京去住了。解放后,鲍清华出国留学,与一个匈牙利人结婚。随鲍玉华去北京的还有一个养子,原姓陈,后来去了张家口。除这两位明媒正娶的福晋外,色旺扎布还有一个“外室”,住在公馆里。这位外室夫人是汉族人,有的说是距王府三十多里的白音波罗老尚家的有夫之妇,年轻貌美,被色旺扎布强行霸占了;有的说是府里的丫环,被色旺扎布收房了。

所以,公馆要设在府外。外室福晋生有一子,两女。

色王于1941年病故,由杨修纯(蒙古名思钦朝克图)接任旗长之职。

作为王储的鲍静远从日本留学回来不久就结婚了,他的夫人是沈阳人,生有一女。1946年,国民党军队占领赤峰时,这位少夫人跟着一名国民党军官私奔了,不知去向。鲍静远在1952年镇反时,因组织武装,被政府镇压。伪满后期,王爷的家属,包括公馆的不到十口人。

近支本家

前文已经提到了,王府西三十华里还有一处“老府”。

雍正年间,贝子乌其力(即作乌其立)继承了王爵,建起了新王府,原来的府由他的二弟居住,故称为老府。

按《翁牛特右旗王爵统系暨历代袭爵年月功绩表传》记载,康熙三十二年,即1693年,毕里滚达赖之子名仓津承袭翁牛特右旗札萨克郡王,为四世。后来,仓津“嗣因干例,革除王爵。”

乌其力系三世郡王毕里滚达赖之弟,仓津之叔。仓津被革除王爵后,乌其力于雍正五年九月二十四承袭札萨克郡王。

乌其力原是头等台吉,后随圣祖皇帝御驾北征有功,恩赐诰命。据记载,乌其力于康熙六十年四月初六晋封辅国公时,即与后来的雍正帝结盟兄弟了。康熙六十年十二月初八,乌其力又晋封为固山贝子。雍正即位后,乌其力成为翁牛特右旗札萨克郡王并兼昭乌达盟盟长,于雍正十一年因病去世。

十二代赞王也无子,又过继了其二弟的儿子色旺扎布为子,所以老府也叫“二爷门”。伪满时,二爷门有兄弟四人,老四当家,人称“鲍四爷”。老府也是高大门楼,三进大厅,东西跨院,共九十多间房子,府外不远处还有一座大喇嘛庙,叫普庆寺。

王府附近,还有王爷的近支本家。府西八里的贝子府,康熙五十七年建,也有一处喇嘛庙,是乾隆八年建。

伪满时的贝子是色旺扎布的叔父叫宝彦博克,会蒙满汉三种语言文字,有三位福晋,只生两个女儿。宝彦博克原本是公爷,后升为贝子。伪满初期,当局曾一再请求他出任旗长,都被宝彦博克婉言谢绝了。

据说,这位老爷待人宽厚,有一次他遇到一个人偷他家的庄稼,不但不阻止,还亲自帮这个人把庄稼捆好,让其快快回家,免得被管家发现。他居家无事,致力于培养果树,封山育林,修筑水渠,劝农劝牧。所以,在土改前贝子府这个村,有果园,有柴山,有一片树林,还有大片能灌溉的土地,都是他经手办起来的。民国年间,宝彦博克热心于办教育,资金不足,他就主持着拆了自家的庙,盖了一所学堂,自任校董,对学生不仅不收学费,还补助部分伙食费。到了伪满时,这个学堂已成为优级学校了,宝彦博克还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由蒙民裕生会提供经费,对学生免费发放书籍、衣物,补助伙食,培养出不少蒙古族的知识分子。

解放初,由于宝彦博克的为人,佃户们对他既不分,也不斗。土改时,他主动到区政府要求献出浮财,有的人分了他家的东西,还偷偷地送回去,被称为开明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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