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大家族之二十四
宋蔷打开门锁，到厨房里给付发财做了一碗榨菜肉丝面，然后做了一盘爆炒腰花，直到午夜，付发财才回来，他开门闻到饭菜的香味，拥抱了宋蔷一下。然后洗手，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吃饭。
宋蔷问他：“这么晚才回来，太幸苦了。今天挣了多少钱？”付发财说：“三百，有一个游客，要看草原上的焰火，我等他，回来晚了，我娘吃了没有？”宋蔷说：“先给她老人家吃的，还夸我会做饭，饿了一整天了，吃了多半碗面条。”付发财吃完饭，宋蔷收拾餐桌，付发财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付老太太睡得很香，关上门说：“今夜别走了好吗？我要好好挣钱，我将所有的亲戚都请来，我要大摆宴席，让全市的人们都看到我是多么幸福。”
宋蔷说：“我回去还得和我妈妈视频聊天，妈妈很不放心我的。”付发财将宋蔷送到宾馆，然后回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下了。
第二天，付发财的二姐付发芳过来，付发财醒来，付发财的二姐推开卧室的门，只见付老太太独自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付发芳问：“娘饿了吧？我给娘卖了一个煎饼。”付老太太说：“饿了，吃煎饼。”付发芳为付老太太倒了半碗开水，然后顺着开水吃了多半个煎饼，付老太太神志有点不清，不过还能说话。付发财洗脸漱口，急匆匆地出门跑出租去了。
付发财的二姐给付老太太换尿袋的时候，付老太太突然一把摁住付发财二姐的脑袋，大声叫：“你就是个鬼，死了多年的鬼，你害我成了残废，拿刀来，我劈死你。”
付发财的二姐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有这么大的力气，挣扎了几下，付老太太不肯放手，付发财的二姐使劲一推，付老太太轻飘飘地摔在地上，太阳穴磕在床头柜上，鬓角直冒血。
付发财的二姐吓得捂住她娘淌血的鬓角，付老太太全身抽搐着，付发财的二姐连忙给她的弟弟们打电话。然后，抱着她娘，等待着弟弟们的到来。渐渐地，付老太太的四肢停止了抖动，全身舒展了，人生看似很长，可一眨眼就是尽头。等付发财回去后，见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在，付老太太的装裹衣裳已经穿好了，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付发财扒开他娘的眼睛，瞳孔也散了，手脚冰冷。付发财问他二姐：“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屁大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这样了？”付发财的二姐哭着说：“都怨我，我让娘打我几下就没事了，我不让她打我，我躲开了，她闪了一下，摔在地上了。”付发财问：“娘为什么打你？”付发财的二姐说：“可能怪我给她买的煎饼不好吃，早上看着就有点迟钝。”
付家全家人都在沉默，他们心照不宣地有种解脱——日后不用再浪费时间照顾她了！
命是先天定量，运是后天造福的机会。付发财家的报应终于来了，连着噩运不断。付发财的母亲下葬之后，因在家孝期间，所以他的婚期推迟了三个月，只能过了百日之后，打算再举办婚礼。北方的春天没有那么明显，似乎过了清明，一下子就到了夏天。这里的女人们因气候的原因，很少有穿裙子的，风硬，怕把膝盖吹成关节炎。对于旗袍，只有大酒店的服务员穿着，平时有人穿旗袍，那就是奇葩了。她们热衷于厚实的牛仔裤、大棉袄，冬天依旧烧煤取暖，春天一停暖，屋里开始变得阴冷，外面确是热的要命，真是室内室外冰火两重天。
付发财赚钱的节奏越来越快，他不仅跑出租，还要兼职搬家，他背着沉重的复合板家具，步步惊心地搬上六路，这里电梯楼少，多数的百姓，还是选择在能力承受范围内的步梯楼。电梯楼囤房现象越发严重了，只能依靠寥寥数家的暴发户购置。
付发财在深夜，来到宾馆，轻轻地敲开宋蔷的房门。宋蔷很沮丧地开了门，付发财给宋蔷买了一串葡萄，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宋蔷说：“今夜，和我回家好吗？我娘身上的那股臭味，已经消散了，我们规划一下，再重新装修，当作我们的婚房。”
宋蔷沮丧地摇摇头说：“我不去，你家死过人，我想要一套电梯楼来做为我们的婚房。”付发财惊呆了，半天才缓过一丝气来，他过去拉了一下宋蔷的手，宋蔷躲了一下。付发财哀求宋蔷：“一套电梯楼上百万，我就是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你爱我就不要为难我了，我终生的事业就是让你幸福。”宋蔷一把推开付发财说：“你少和我玩儿柔情似水，我真的心里害怕，不敢把你家的房子当作婚房，要不我出五十万，你将你现在的楼房卖掉，差不多就够了。”
我希望《大家族》还继续连载下去，这种希望特别热切，一个作家的实力，只有在长篇中才能体现出来，一个有实力的平台，必须要有有实力的作品来支撑。
——沈曼妮
付发财跪在宋蔷面前哭了，几个月以来他所有的成就感一扫而光，他有一种踏在刀尖上的痛。他边哭边对宋蔷说：“我的楼房是个小平米的六楼，顶多卖上二十万，就是你能给我五十万，距离一百多万的电梯楼还差得很远，认识你之后，我拼命赚钱，我舍不得吃喝，到现在，也不过赚了三万块，你就心疼我一次，和我住在现在的楼房里，以后我们都开始戒烟，尤其事你抽的外国烟，很贵的。”
宋蔷说：“你先起来，不要给女人轻易下跪，那样你就变得越来越贱了。如果你的房子里没有死人，我将就着可以住进去，可现在每次想到你家，就想你你娘那张扭曲的面孔，我家人是很讲究风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你的楼简直就是个凶宅。我们住在一起能幸福吗？我也看出来了，鱼儿上钩了，要的鱼饵已经没用了，所以你连我这点心愿也没必要给了，我出五十万，解决了一半的难题，你就不能付出一点吗？”
付发财沮丧地走了，来路太野的女人，是无法判断出老虎和肥羊的区别。他回到家里，屋里冷清的如堆房一般。付发财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的嘴唇抽起了血泡。如果卖掉房子，就意味着流离失所，连家都没了。宋蔷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种狠劲儿，她似乎一直在演戏，只演给他付发财一个人的戏，她不让摸，不让亲嘴，不让睡，这哪里是在谈对象，简直就是个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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