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粥饭,父亲的茶
母亲的粥饭,父亲的茶
他们用爱心养育我们的身体,用智慧启迪我们的思想,用美德陶冶我们的品格,用真情温暖我们的心灵。我们想念他们的一粥一饭,想念他们慈祥的面孔,想念他们关切的眼神,想念他们叮嘱的话语。
我们慢慢长大,他们慢慢变老。膝下儿女,心存感激,让父母老有所依;远游之子,长怀感恩,隔千里牵挂双亲。
——编者
婆婆的爱物
□吕红霞(临河)
婆婆三岁时没了娘,刚成家又没了爹,七八年前小儿子出车祸去世,前年公公病逝,她都坚强地挺了过来。婆婆很节俭,我从未见她给自己买过衣服,更别提化妆品了,常常是我们给她买啥她穿啥。婆婆还很容易满足,从不和人攀比,旧衣旧物总是不舍得丢弃。从农村到城里,有几样物件,她总是走到谁家搬到谁家。
江米坛子
前些日子和婆婆打电话,婆婆说她吃的是酸粥,我随口说了一句好久没吃了。第二天,婆婆打来电话,说给我做好了酸粥。不巧的是,我正好有事,顾不上去吃,害得婆婆早上吃酸粥、中午炒酸粥。过了几天,婆婆又打来电话,说她第二天早上给我做酸粥,让我早点过去吃。我胃不舒服,便说别给我做了。婆婆却说没事,反正她爱吃。周末了,老公给婆婆打电话,说要接她来我家住。婆婆说不用了,让我们趁周末多歇歇。我插话说我们买了猪肉,想腌肉,怕弄不好。婆婆一听,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半小时后,婆婆到了,手里提着几件换洗衣服,怀里抱着一个江米坛子。老公抱着一个大纸箱子,里面装着一口大铁锅。婆婆的几件爱物又临时落户我家了。随后,我吃到了婆婆做的酸粥,酸软可口。之后,婆婆又泡了一大罐子江米,准备给我们做凉糕。
大铁锅
婆婆走到谁家,她的几个儿女就都聚到谁家。每到周末,大铁锅总不闲着,婆婆也从未闲着。
这口大铁锅是公公婆婆还在农村时公公买回来的。公公婆婆搬到城里后,许多物件都留在了村里,但公婆执意搬上了大铁锅。逢年过节,大铁锅就派上了用场。两年前,公公去世,这口锅就成了一种念想。婆婆常用它给儿女们炒猪肝、炖鱼、炖羊肉、烩酸菜……吃得大家都叫好。
盐水瓶
婆婆常年用淡盐水漱口,说淡盐水治好了她的咽炎、口腔溃疡。满头白发的她还常用盐水加白醋洗头,我调侃说再放点花椒就全调料了,婆婆笑着说她有时也放小苏打。因此,家里常备着盐水瓶。在婆婆的影响下,我也常用盐水漱口、清洗鼻腔。二小姑子得了肠炎,婆婆让她喝一杯淡盐水,捂着热水袋,肠炎竟好了;我肚子胀,婆婆让喝盐水,排排气就不胀了;女儿咳嗽,婆婆让用盐水漱口,女儿笑着说奶奶的盐水是万能的。
扑克牌
婆婆的床头总放着一副扑克牌,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玩。她用扑克牌玩过关游戏,一遍又一遍,摆弄了几十年。婆婆还用扑克牌哄大了几个孙子外孙,或许女儿扑克玩得好也是受了婆婆的熏陶。
午后,婆婆边听音乐边用扑克过关,自得其乐。以前看婆婆过关,总觉得婆婆是没事闲玩,现在却觉得一个爱好能坚持几十年,不简单。
婆婆的这几件爱物承载了婆婆对儿孙满满的爱。
妈妈做的饭菜
□赵文义(临河)
生在后大套的人是有福气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天天吃白面。
这可不是吹的,自从包产到户后,家里每年种十几亩小麦,打下近万斤粮食,除了卖一部分完税费,剩余的都存在粮仓,一年顶一年,吃也吃不完。粮食多了,就可以喂起大肥猪,每年至少两头,鸡和羊就更不在话下了。
就是在这种粮油肉充裕的日子里,勤劳的妈妈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妈妈蒸的馒头,又白又胖,还开着花儿呢。吃着这样的馒头,就上香喷喷的猪肉烩酸菜,那叫一个美。她蒸的千层饼和花卷,又融又虚,还裹着素油,就上腌猪肉烩土豆茄子豆角或者腌猪肉烩白菜豆腐粉条吃,那叫一个惬。
而除了这些,还有更多营养可口的家常饭菜等着我们享用。
妈妈做的腌猪肉韭菜豆腐鸡蛋粉条馅的大包子,我们干营生回来,一顿能吃五六个;妈妈烙的鸡蛋韭菜合子外焦里嫩、金黄酥脆、油香四溢,趁热来上两个,那叫一个过瘾。妈妈做的黄萝卜猪肉馅、白菜羊肉馅、腌猪肉芹菜馅的饺子让人吃了还想吃;妈妈做的腌猪肉土豆豆角焖面好吃到无法形容;妈妈做的以腌猪肉土豆鸡蛋豆腐为汤料的手擀面条,就算平时不爱吃面的人也要抢着来两碗;妈妈做的羊肉汆面、鸡蛋面片和土豆疙瘩汤是最让人舒服的晚餐。妈妈烙的打了鸡蛋放了白糖的糖烙饼又酥又脆,泡上沙甜沙甜的大西瓜,是盛夏消暑的开心食品;妈妈做的烫面油烙饼或起面油烙饼,就上西红柿炒鸡蛋或鸡蛋炒青椒、鸡蛋炒山药芥芥、腌猪肉炒山药芥芥,红白黄绿,色香味俱佳,让人百吃不厌;妈妈做的白皮烙饼,就上土豆丝甘蓝炒粉条或腌猪肉炒土豆茄子条,味道也不错。妈妈做的炸油饼熬粉汤,一种是羊肉豆腐土豆粉条汤,一种是腌猪肉鸡蛋豆腐土豆粉条汤,通常是后者吃得多。还有夏秋时节妈妈煮的羊杂碎和鱼汤;冬天炒的青萝卜土豆猪肝菜;春天煮的猪头猪蹄,炖的鸡肉烩干豆角、腌猪排烩干豆角,过年炸的酥鸡丸子等,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在我看来,最能体现后大套饮食文化特色的是人见人爱的大锅饭和大锅肉,既豪气十足,又热情有加,人间烟火气浓郁,人情味儿浓厚,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妈妈曾在奋斗小学食堂担任大师傅二十年之久,她做的大锅饭总是让人垂涎三尺。只要她一走进厨房,抽风灶的火焰就开始舔着锅底,用不了多久,热气腾腾的大锅大锅的猪骨头烩酸菜出锅了,大锅大锅的炖现羊肉出锅了,大锅大锅的猪肉勾鸡出锅了,大锅大锅的炖黄河鲤鱼出锅了。更为惊喜的是,炖现羊肉的锅沿上还贴着满含油脂、略带焦黄的饼,拿起一块,咬上一口,鲜美的肉汁香混着面香。这专属于后套妈妈的味道,让人回味一生。
茶清香 父爱浓
□鄂晓玲(临河)
母亲的家做鞋
□刘春明(杭后)
2020年,我们过了一个特殊的春节。我居住的小区和父母住的小区虽只隔一条马路,但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后,我一直未能与父母见面。正月初十那天,母亲打电话说她生好了豆芽,让我到小区南墙的铁栅栏处取。母亲给我递豆芽时,还递给我两双家做布拖鞋。母亲笑着说:“从初一到现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是无聊,我生了点豆芽,又用旧衣服给你们姐弟几人做了布拖鞋。”拿着母亲做的布拖鞋,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做的布鞋。
一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农村还没有通电,晚上,母亲总是在把家里收拾停当后,领着我们姐弟三人,拿着针线,到村里一户人情好的人家,和乡邻们围坐在油灯前,一边拉家常,一边做针线活儿。家中五口人,一年四季的单鞋、棉鞋二十多双,全靠母亲在夏天农闲时和冬天制作。
制作布鞋,首先要准备纳鞋底儿的麻绳。麻绳来自每家每户地里种的麻。秋天,人们将麻割下来,放到村东头的沤麻坑里,等到冬天上冻时把麻秆从沤麻坑里捞出来,再将麻从一根根又细又长的白色麻秆上剥下来。之后,将麻放在小腿上,搓成细细的麻绳,用一个小棍儿绕起来。
接下来就是打“铺衬”。“铺衬”是做鞋底、鞋帮的主要用料。打“铺衬”用的东西就是一家人不穿的旧衣服和旧报纸。把报纸平铺在炕上,刷一层糨子,然后把旧衣服上结实一点的布剪下来,剪成正方形、长方形或菱形,拼接,平铺在报纸上,再用糨子把它们一层层糊起来。如此粘上三四层就可以了,然后放到太阳下晒干。说起打“铺衬”,母亲总要提起一件可笑的事儿。有一年冬天,母亲熬了一勺子面糨子,准备打“铺衬”用。可等母亲从凉房把旧衣服收拾好拿过来时,我和弟弟已经把勺子里的糨子用手抓着全给吃完了。当时,我五岁,弟弟三岁。这种吃糨子的事不止一次。长大以后,我的记忆力一直不好,母亲常开玩笑说这可能与我小时候吃了太多糨子有关。
二
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家里炕席子底下的杂志里夹着很多用报纸剪好的鞋样,有男式的女式的、大人的小孩儿的、单的棉的,都是母亲做的。由于母亲人缘好又乐于助人,村子里做鞋的姨姨婶婶们都到我家要鞋样,或照鞋样剪。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们讲怎样剪更合适、更美观。
鞋底样子挑选好后,照鞋底的样子把“铺衬”剪下来,用白市布把边缝好,再将五六层缝好边的“衬子”整齐地叠在一起。然后,用准备好的麻绳纳鞋底儿。纳鞋底儿的工具为针锥子、顶针和穿麻线的大针。先用针锥锥一孔,用顶针顶过一针,走的针线是沿外缘向内一圈收缩。纳几针,母亲会习惯性地将针在头发上划拉两下,以使针更润滑。鞋底平不平、经不经穿,全看每针勒得紧不紧。
纳好鞋底,再做帮子。单鞋帮,面子里子两层布。面子多为蓝布黑布,里子为白粗布。两层布用糨糊粘为一片,晒干,压平整,依鞋帮样子剪裁,缝边。棉鞋帮则要在面子里子两层布之间铺棉花。用针线将棉花缝在鞋里子上,以防棉花在鞋帮内滑动。
将鞋底、鞋帮缝在一起叫上鞋。上鞋时,先用钩针把鞋底和鞋帮前后对齐、固定好,然后要针脚匀称地沿鞋底儿从前到后慢慢上。上鞋既要手艺,又需力气,只有这样,上出的鞋才又结实又美观。
三
母亲做的鞋在村子里是最漂亮的。当时最流行的就是黑条绒松紧口布鞋,母亲每年都给我们姐弟三人每人做两双。家做的布鞋夏天穿上透气又不臭脚,非常舒服。
自从有了轮胎底和白塑料底,人们做鞋就不用再纳鞋底了,可用这种底子做的鞋都很滑,尤其是冬天,在冰上玩儿,一不小心就摔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再后来,经济条件好的人家过年时会买杭锦后旗鞋厂制作的布鞋穿。当时,杭锦后旗鞋厂制作的布鞋很有名气,所以我们姐弟三人都盼望着过年时能穿上鞋厂的布鞋。听父亲说,一次乡里组织大队书记到上海采购凤凰牌自行车,有一个大队书记临回家前想给老婆买个礼物,就买了一双布鞋。回来仔细一看,那双鞋竟然是杭锦后旗鞋厂制作的。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开始穿皮鞋、运动鞋,家做鞋逐渐成为了历史。我们姐弟三人相继成家后,父亲母亲年纪也大了。在我们的劝说下,父亲母亲搬到城里,住上了楼房。可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又开始给我们做绣花鞋垫和布拖鞋。母亲做的绣花鞋垫很漂亮,我们都有点舍不得往鞋里垫。刚开始,我有点不愿意穿布拖鞋,怕客人看到了取笑。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我为了哄母亲开心,就把布拖鞋拿出来穿上,母亲看到后高兴得像个孩子。布拖鞋虽然不太时尚,但穿着很舒服。自从我穿了母亲做的布拖鞋,就再没穿过从商场买的拖鞋。现在,穿着母亲做的布拖鞋,心里暖融融的,也不觉得它难看了。
看着这布底、布面,一针一线缝制的花绒布拖鞋,我心里感慨万千。71岁的老母亲依然惦念着儿孙,总想着为我们做点什么。布拖鞋里缝进了母亲的汗水,也缝进了母亲对子女的爱。
执行主编:李木之
编辑:杨岚凯
校对:崔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