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光辉镌刻在指挥台上
新上映影片《指挥家》为观众展现了女性指挥的先驱,安东尼娅·布里科(1902-1989)的成长与奋斗史。今天,女性指挥在古典音乐世界中担纲的角色越来越重要,此时回看女指挥家布里科走上指挥台的道路,其中的坚毅与顽强,更值得纪念与敬重。
毫无疑问,《指挥家》的主人公具有丰富而传奇的人生经历,即使对一个没有音乐知识背景的观众,也足够引人入胜,津津有味。特别是关于她的出身以及被抛弃被压迫的命运,假如布里科不选择成为一名指挥,也非常值得拍成一部戏。
在布里科开始工作的上世纪三十年代,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不高,即使在经济与文化都蒸蒸日上的美国,也流行着女人最好早早嫁人生孩子的观点。在这样的时代中,原名威利的安东尼娅·布里科偏偏萌生了当交响乐团指挥的念头!这个至今依然由男性主导的职业尽管现在有了越来越多的女性,但远远没到脱口而出名字的地步。
再者,也是本片给人最深的印象是指挥这个职业极具挑战性,它辐射到了所有古典音乐家的状况。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美国,交响乐团指挥不算是一份令人向往的职业,用布里科的话说,一位男性指挥每个月能指挥四场音乐会已经不错,前提离不开票房。布里科在片中无人肯教她指挥的过程,非常精准地展现了在如此的生态下,一名女性想跻身指挥家的行业,有多么困难。
这就是想当古典音乐家的第一个难题,学费昂贵。为什么这么贵呢?因为古典音乐的任何一个行当都要求有较高的技术水平和理论水平。这是漫长的作曲家与演奏家互相学习、水涨船高的历史决定的。
当布里科有幸得到一笔捐助,跑来找指挥大师卡尔·穆克拜师时,大师最后问道:“你准备要竭尽一生的精力了吗?”这是想当古典音乐家的第二个难题,它不仅意味着为某种崇高理想献身,而且,它有一层现实的拷问在于,这行可不一定有足够多的回报。一来音乐家难有终身制,二来市场不够稳定。这两点密切相关。从古至今,古典音乐家收入的大头要么来自赞助人,要么来自政府财政,极少数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从布里科生平来看,她是第一个指挥柏林爱乐的女性和美国人,与纳迪亚·布朗热同在1938年成为前两个指挥纽约爱乐的女性,但终生未能担任主要乐团的常任指挥,除了自己创建的社区交响乐团。
1974年,纪录片《安东尼娅·布里科:一个女人的肖像》上映,导演问布里科是否很开心成为女性指挥的先驱,她回答说:“早知道这样,我可能就不再争取指挥音乐会的机会了。”这段话写在布里科罕见的唱片背面,它的发行几乎归功于这部纪录片使她突然出名。尽管如此,在偏见中,在压力中,布里科女士终生工作在指挥台和讲台上。
想当古典音乐家的第三个难题,属于业务范畴。正像卡尔·穆克叮嘱布里科的,“你要当一个独裁指挥,而不是一个民主指挥”。他的意思是,不论面对一百号人的乐团,还是手中的乐器,坚持自己的想法是艺术工作者的特性。至少,要把讨论结束于演出之前。这一点,指挥家和一切独奏家体会尤深。因为观众追求那些有自己独特想法的指挥家、独奏家。亦因此,这样的“坚持”不适合室内乐与乐团内部的合作。
影片结尾,响起了布里科指挥纽约女子交响乐团演奏的埃尔加《爱的致意》,那悠扬的旋律不仅寓意主人公过往的爱情,也传达了艺术家生存的目的。此时此刻的感动超越了不尽如人意的电影本身,对我来说,古典音乐家从来都不容易,安东尼娅·布里科仅仅是一个现实感强烈的缩影。
女指挥的历史
20世纪上半叶,合唱指挥的席位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女性身影,原因可能是她们属于幕后工作者,不必出现在观众面前。例如弗里茨·莱纳1957年任命的芝加哥交响乐团合唱团指挥玛格丽特·希尔斯(Margaret Hillis),到索尔蒂执棒时期达到了个人职业生涯的巅峰,受邀指挥了1977年10月31日的马勒《第八交响曲》合唱部分。这次从幕后走到台前,赢得了卡内基音乐厅全场观众的欢呼。
▲玛格丽特·希尔斯
20世纪初,英国著名作曲家萨缪尔·科里治-泰勒的女儿格温德伦·阿芙柔·科里治-泰勒,成为第一个登上皇家阿尔伯特大厅的女指挥。
▲格温德伦·阿芙柔·科里治-泰勒
1986年至1997年,凯瑟琳·科迈(Catherine Comet)成为美国第一位非个人创建的职业交响乐团女性音乐总监。
进入21世纪,古典音乐行业伴随着时代的进步,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女性指挥家。观众开始熟悉指挥台上的女性,最有世界知名度的例如汉堡歌剧院音乐总监西蒙涅·杨、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米尔加、维也纳广播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阿尔索普、昆士兰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德·拉·帕拉、新泽西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张弦、赫尔辛基爱乐首席指挥马拉基,以及芭芭拉·汉尼根、罗昂丝·奎里柏等。
撰稿 / 猫总
排版 / 智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