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浮生若梦,红尘依旧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她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美丽,是一种善眉善眼的喜人,像一滴清水。妈妈没有读过书,却很喜欢听广播剧,广播剧中插间的音乐、吟诵情节,都深深地吸引着妈妈。姥姥下世早,姥爷有两个儿子,因家中贫寒,二舅舅刚定了亲事就到山西下了煤窑,没去三个月便被砸死在煤窑中,姥爷收到通知的时候,哭得晕了过去,这样一个倔强的硬汉,因儿子的突然离世而变得孱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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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将二舅护回老家了,人们都说妈妈是个傻闺女,人都死了,不如要点钱,要个死人回来干什么。只有妈妈心里最明白,远方流离的游子无奈客死他乡,必须魂归故里,也是二舅一世的终结。 几个月后,妈妈带着姥爷给二舅上坟,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爬在二舅的坟上哭得哀哀欲绝。姥爷和妈妈走近了,才认出这个女子,她是二舅舅半年前订下的未婚妻。妈妈和姥爷将二舅的未婚妻接回家里,姥爷从柜子里拿出八百元递给二舅的未婚妻说:“好媳妇,老二死了,你就别这样糟蹋自己了,你再往前走一步吧,孩子,生下来我们养。”二舅的未婚妻,拿了五百块钱,给姥爷留了三百,她说:“怨我,我爹和老二要的彩礼太重了,老二没办法才下煤窑,他刚二十一岁,他打算只下一年煤窑就回来和我结婚。” 入冬的时候,二舅的未婚妻出嫁了,她嫁给一个磨面的,估计想着这辈子饿不着了。后来二舅的未婚妻和姥爷家再没有联系。姥爷和舅舅总是认为,二舅的未婚妻将孩子打掉了,或者生下来送人了。他们理解,一个没有出嫁过的女人,带个拖油瓶嫁到另一家那是何其艰难,世俗的嘲讽将她压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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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明白母亲是何其聪明,她为什么要带着二舅跋山涉水地从山西回到安徽。因为二舅在等一个人,在日子飞速消逝中,他的坟头被岁月的风沙吹平了,但他依旧在等待。他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静静的等,耐心的等。隔世的芳华,终不抵落花微雨时。那在烟雨里颤动,那份凄苦的眷恋一直在延续。每个人都拥有一次生命,没有谁的生命比别人的更尊贵,也没有谁的生命比别人的更卑贱,贫困的凡人也有不朽的爱情。有一种超越生命的东西,那就是感情,而这种珍贵的东西,却逐渐贬值、腐烂、取代。 二舅与他的未婚妻生没有同床,死却同穴。他们是一时的夫妻,也是一生的夫妻。生命不是躯体,而是心性;人生不是岁月,而是永恒。二舅的一生没有遗憾,因为他没有看错人,真正的爱情,超越了生命,尽管平凡,尽管卑微,却让人羡慕。就像仙人掌的花语:“永恒不变的爱,孤独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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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原名马兰,笔名马枚素、素素、小马扎,安徽阜阳人。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现在某航空公司工作。热爱读书、写作,在本平台发表过第一篇散文《他家死了个二丫头》、想着筹办出版第一本散文集《花落谁家》。
马枚素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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