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真的能保值吗？

本文选自《看懂财经新闻的第一本书》

作者：陈思进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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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自古以来就具有国际硬通货的属性，价值稳定。而社会发展至今， 黄金作为金融产品更有强大的避险作用，即使遇到巨大的市场风险，因为国际硬通货的避险属性，黄金的价值也不会变为零，比较稳定。而如今奢侈品、电子工业等领域对黄金更有巨大需求，黄金价格居高不下。

对于很多投资者而言，黄金在2018年失去了不少光彩，随着美元不断走强，黄金价格在2018年特别是下半年不断下跌。那是因为黄金价格在2018年面临三大主要风险：利率上升，美元强势，股市波动幅度相对较小。

但是有句话叫“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那我们投资黄金真的能保值吗？

古老货币黄金的转身

黄金与银、铜一起充当货币历史悠久。汉语里有“金钱”这个词，在中国人的思维里，很自然地把黄金与货币联系在一起：金子就是钱，钱就是金子。19世纪英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查尔斯·狄更斯在《董贝父子》中描写了这样一个故事情节：董贝的儿子问他什么叫钱，董贝告诉儿子，金子、银子和铜就是钱。

黄金的熔点低（1064℃）、柔韧性好、化学性质稳定、不易氧化，是铸币的极佳材料，因此，黄金货币成为贵重金属货币家族中最光彩夺目的一员。很多人都知道牛顿是英国物理学家、数学家，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炼金术士。1717年，牛顿在主管英国皇家铸币厂期间把黄金的铸币价格定为每盎司3英镑17先令10.5便士，镑的这个“含金量”一直延续到1931年，2014年保持不变，历史上英镑币值之稳定由此可见一斑。

炼金术士牛顿

用黄金作为货币，它的优点同时也是它的缺点。就拿稀缺性来说，由于黄金过于稀缺，内在价值很大，在购买诸如一包火柴之类的小商品时让支付变得非常困难，因为所需的金子微薄得像头皮屑一般，无法用手拿取，只能把金子从钱袋里倒在光洁的桌面上，把应该付款的那点金币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起来支付给店主。

黄金熔点低、比较柔软，这就给伪造货币和从金币上切削黄金带来便利。不法分子可以把金币熔化，重新铸造，要么质量不足，要么向里面掺入廉价金属。甚至普通百姓也可以“偷”金币上的黄金，在金币的边缘上切削一小块。为了防止人们切削金币，后来就在金币的边缘上轧上花边，如果有花边缺损，就证明有人在金币上做了手脚。

此外，金币在正常流通中也会因磨损而不断“瘦身”。人们手中有货真价实的良币和缺斤短两、成色不足的劣币时，总会先把劣币花掉，把良币留到最后花，或把良币熔化按成色十足的黄金商品出售，以获取更高的价值， 这就是俗称的“劣币逐良币”，即“格雷欣法则”。1529年，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支付西班牙的战争赔款，西班牙人花了4个月的时间来清点这笔赔款，从中挑出了4万个劣币并拒绝接收。

慢慢地，纸币就替代了黄金等金属货币，因为纸币便于携带和支付，币值标注很容易，不到巴掌大的纸上，想印多少就是多少。一开始规定一张纸币里含有多少黄金，纸币和黄金可以互相兑换。例如，1934~1967年1美元的含金量一直是0.888671克，政府要想印一张面值为100美元的钞票，必须有88.8671克的黄金支持，金库里没有增加这么多黄金，钞票就印不出来。在这种用黄金支持纸币的金本位货币制度下，钞票与黄金是等值的，钞票就是黄金纸。

但用黄金支持货币束缚了政府的手脚。政府需要钱，如果增税，百姓会抵制，可没有黄金又印不出钞票来，这可难坏了政府。于是，政府便狠心废除金本位制度，让货币与黄金脱钩。这样，政府不需要增税，也不需要黄金，需要多少钱就印多少钞票，可以很容易地解决政府的庞大开支。所以， 政府超发货币的本质就是征税，因为流通中的货币增加了，就会诱发通货膨胀，导致物价上涨，政府就这样把百姓腰包里的钱“偷”走了。

什么是货币确实很难说清楚，教科书一般含混地把货币定义为“在任何交易过程中流通的、充当产品或服务的通用的计价单位的物品”。但究竟是哪些物品，大名鼎鼎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也说不清楚。

他给货币的定义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货币就是货币干的那档子事儿（Money is what money does）”。如果19世纪就有电子货币，可以在互联网上甚至拿张借记卡或用手机转账支付，估计马克思也不会说“货币天然是金银”了。

虽然很难给货币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但货币必须具有的三大功能几乎是公认的，即交易媒介、价值尺度（记账单位）和价值储藏。现在，人们不能把黄金作为交易媒介，也不能用黄金为商品或服务标价或用黄金作为记账单位，现在的黄金充其量只具有价值储藏功能。黄金只具备货币三大功能中的一个功能，显然不能再称其为货币。

2011年7月13日，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在国会报告货币政策时，联邦众议员罗恩·保罗问他“黄金是货币吗”，伯南克这样回答：“黄金不是货币，它是一种资产，就像国债是一种资产一样。”

黄金的需求并不“刚性”

在过去多年里，中国的黄金和白银投资需求呈爆炸式增长。中华民族是一个传统上对黄金很有偏爱的民族。黄金寓意吉祥富裕，象征权力、地位， 在中国人心中一向有特殊地位。在很多重要时刻，如嫁娶、寿宴、新春、添丁等，老百姓都喜欢将黄金作为礼物。

中国自古还有“乱世买黄金”的说法，就是说，每当危机来临时，人们总是希望借助一种便于储藏财富的优质货币（或商品）来渡过乱世，并期望财富代代相传。以上的内部原因都解释了中国人买黄金的热情。

而在外部原因上，美国金融危机远未平复，世界对以美元作为保值的货币失去了信心；欧元区和日本经济形势更不容乐观，欧美股市高处不胜寒， 而中国股市有心无力，其他商品也在高位。特别是通货膨胀预期上升，看来看去，好像就只剩下黄金这个最后堡垒能确保财富的价值了。

真是这样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翻开资本的发展史来了解一下金本位的建立和崩溃。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采用的货币制度是银本位。随着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和提高，对货币的需求猛然增长，银本位逐渐被金本位取代。

所谓的金本位制，就是每单位的货币价值等同于若干重量的黄金（即货币含金量）。尽管黄金比白银贵重，但金属货币毕竟有限，当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时，社会流通的货币就少了，这无疑阻碍了经济的发展。以20世纪大萧条为例，因为生产出来的商品无法兑现，形成所谓的产能过剩，生产力大大超过了黄金的总量。如果说那是金本位制惹的祸大概也不为过。就因为实行金本位制，当年无法通过大量发行货币来缓解压力，银行纷纷倒闭。当然，最终受害的还是普通百姓。

后来，美国总统罗斯福发布新政，其中有一条是把美国民间所有的黄金都收归国有，从而废除了金本位制，然后又发行信用货币，这才渡过了大劫难。但这也只是保证不再有人饿死。据说美国在大萧条中饿死的人占当时总人口的7%，足可见金本位制之恐怖。

黄金价格根据“供求关系”确定

资本发展到了现代社会，虚拟货币——信用货币（非金银）的出台促进了贸易的发展。在资本市场上筹集的大量资金，帮助科学与技术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信用货币取代金本位的过程告诉我们，期望以黄金来保住财富是不靠谱的。历史证明，财富就像流动的水，绝不可能静止不动，否则就是死水一潭，早晚会枯竭。

在一般认知中，黄金乃稀有贵重之物。全世界所有黄金放在一块儿，也只能装满一个奥林匹克比赛用的游泳池。但是自从脱离金本位的那天起，黄金就降为普通商品了，即使再贵重也只是商品。而任何商品都有一定的合理价位。两三年前，一份有关黄金提炼成本和预期利润的分析报告指出：黄金的合理价位应该在每盎司400美元左右。当时美元还处于弱势；就算这几年美元贬值25%，黄金的合理价位也不该超过800美元/盎司。

而一旦进入市场，黄金的价格就将根据“供求关系”来确定。请注意， 这里的“求”是指“刚需”的求，不包括炒作投机的“求”。《科学》期刊里曾有篇文章提到，“据科学家推断，地壳中的黄金资源大约有60万亿吨，人均1万多吨。

截至2005年，人类采掘出的黄金不过12.5万吨，约占总储量的六亿分之一，人均只有20克”“因为提炼黄金的技术落后、工艺复杂、不能规模化生产等，决定了它稀有、市价高”。如今科技发达，黄金不再受产能所限，再生金、合成金等大量出现，挤占了它作为饰品原料的市场份额。”

当一种商品的价格达到一定高度，人们没能力购买时，需求就会下降， 黄金也不例外。比如印度人和非洲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喜欢佩戴黄金饰品的民族，恨不得全身上下被黄金包裹。可如今金价这么昂贵，首先就逼迫他们退出了购买的舞台；其次，黄金在工业上的重要用途，大部分早已被其他金属替代了。所以说，黄金的“刚性需求”并不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