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沂河塘
梦圆沂河塘
□骈国华
我们的车快速向沂河塘开去。一路上,我一边贪婪地看着车窗外农场初夏的麦田,一边想象着沂河塘入海口橡皮大坝的模样,急切地希望尽快看到它。当汽车跃上北堤时,雄伟壮观的橡皮大坝像条巨龙尽收眼底。这是我们几十年前的梦啊,激动的心几乎跳出喉咙。五图河农场的同志介绍说,通过橡皮坝体的注水和泄水,就可以发挥挡潮和泄洪的功能,再也不用年年累死累活打海堤了。我兴奋不已,不禁忆起当年在五图河农场工作时,每年秋末冬初,几千名知青在沂河塘挥汗打海堤的情景。
沂河塘延绵上百里,土壤肥沃。每年沂蒙山区的洪水夹杂着大量的腐殖质沉淀在沂河塘内,种一季麦子不用施肥都长得很好。然而要种一季麦子却不容易。每年秋末冬初,必须打一道大坝封死入海口,不让海水倒灌。新沂河的入海口有五公里多宽,那可不是一项小工程。第二年麦子收后,沂蒙山区来水,骆马湖开闸泄洪时又要填埋炸药把大坝炸掉,以利泄洪。这样打了炸,炸了又打,年复一年,苦不堪言。
五图河农场地处沂河下游,在沂河塘里也有几万亩土地,虽然只占沂河塘面积的十几分之一,但入海口在农场境内,当时的淮阴地区就把每年的打海坝任务交给农场完成。一九六九年前,农场是劳改农场,打坝都是由劳改犯去完成的。一九六九年初,劳改犯都迁走了,农场改变变性质,组建为江苏第一师第四团,先后接收了六七千名南京、无锡、苏州等地的知识青年,打海堤的任务也就自然的地落在了四团的知青们的头上。
没有亲身经历过打海堤的人是不知道打海堤有多苦的,但亲身经历过的人无不刻骨铭心。当时,我在团宣传股工作,每年都参加“筑堤指挥部”,具体负责宣传工作,并主编“筑堤快报”。在无数次的工地现场采访中,亲历了筑堤的艰辛。知青们住的是用芦席在荒芜的盐碱滩上搭的“滚地龙”,雨天在芦席上披一块塑料布,外面大下,里面小下,衣服被子湿了,没有换的了,只能将就着穿盖。取土筑堤全靠手挖肩抬。取土的地方离坝址有几十米远,上坝还要爬坡,一百多斤的担子在肩上,走起来很艰难。晴天还好,雨天三步一滑,五步一跤,不到两个小时,一个个都成了“泥猴子”。知青们无可奈何,干脆脱掉满是泥水的衣裤,只穿一个小裤头在寒冷的雨天里干活。好在打堤的全是男知青,工地上没有一个女人。泥巴和着雨水,箩筐越抬越重,脚窝越陷越深,泥沙里夹杂着贝壳,还有芦苇根,每个人的脚上上都被划出了道道伤痕。大坝即将合拢时水高浪急,一筐土倒下去马上就被冲走了,几十个知青一起跳进齐胸深的海水中用身体挡住潮水,其他人抓紧打木桩,填沙袋,那场面真是英雄气概,激动人心。当时,我们也曾奢望,如果能在沂河塘入海口建一道挡泄洪的节制闸,那就不用年年打坝了,但那时农场根本没有这样的财力。
改革开放后,农场的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在省有关部门的大力支下,终于在沂河入海口建起了一座雄伟的橡皮大坝,实现了挡潮和泄洪的控制功能。此后,再也不用人工千辛万苦打海堤了。
作者简介:骈国华,一个退休十多年的省农垦系统老同志。退休后,书香文字伴流年。在《淮安日报》《淮海晚报》《老年周报》《大江晚报》《江苏农垦人报》《智慧》《思维与智慧》《银潮》等报刊以及网络公众号《洪泽湖文学》《目耕缘读书网》《里运河》上发表千字左右的短散文5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