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书贵在“使转”,但“点画”同样重要!

具备点画意识是写好书法的前提,而在草书之中点画意识显得尤为重要。孙过庭《书谱》中讲:“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很多书家在进行草书学习的过程中,总会把草书的速度感与流动性放在第一位,特别是在读到这句话之后,又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判断的应验了先贤理论验。殊不知这种想法的加深,很可能会更加阻碍书家对草书的学习与理解。
其实,孙过庭在论述草书与楷书的表达之时做了很巧妙的处理。对于书法的基本论述词汇有很多,例如:点画、使转、结字、体势、用笔、墨色、章法等,但是孙过庭偏偏在论述真、草两种书体关系的时候只用到了“使转”与“点画”,并且在这句话中,每个词汇分别提到了三次,这显然不是偶然书之。单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在他看来“点画”“使转”在真、草两种书体中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而字面表达的“必要”与“不必要”之分,则是相对而言的。
很多人看到:“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这句话便认为“点画”对于写草书而言没有必要性,而“使转”才是草书的精髓。我认为这恰恰是对书谱的误读,“点画”与“使转”才是草书最重要的表达方式。而之所以把“使转”单拿出来评述,是因为“使转”是草书相对于其他书体而言,有最明显的特殊性。楷书也是如此,“点画”与“使转”都是其重点,如果书家只注重“点画”的表达,就会导致“结构”与“点画”处于对立面。
单单注重“点画”,而不具备整体的因素,把每一个字“点画”与“线条”都写得很到位,是封闭的,每一个结体都封闭得死死的,“点画”与“点画”之间,“结体”与“结体”之间,没有透气的通道,没有婉转的连接,没有奇崛的组合。假若每一个字都像印刷体一样,这样的书法也就失去了其艺术的创造性。如果楷书以“使转”的速度感带领出点画的变换,便能够使“点画”结体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点画”意识对于草书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线”是书法的本体,同时也是书法生命力的体现。“点画”则是书法中线的不同表达形式,“点画”处理不好,草书中的造型、章法无论怎么好,都会缺乏书法的生命力。对于草书而言,很多书家所反复强调的就是法度的严谨性。就书体相对比较而言,楷书的法度、结体以及用笔规律相对比较好掌握,但是草书则不同,由于“点画”的连绵以及速度的映带,“章法”的穿插,则会出现大量出乎意料的变形方式,其复杂性显而易见,就算是在历代经典的草书法帖之中,法度也都往往存在一种若即若离的临界状态。
能够判断出草书法度的书家,往往只集中于专业化的一小部分人,很多书法爱好者都很难对草书法度进行判断,更不用说大众了。而事实上,衡量草书作品甚至于狂草作品是否符合法度的标准,与衡量楷书法度问题具有强烈一致性,需要我们从作品的“点画意识”去作相应的判断。
楷书中的“点画意识”主要体现在运笔动作中的“起行收”,而草书也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着“起行收”的概念。只不过在草书的书写过程中,书家把“起行收”的动作以连绵的形式拉长了,一组连续的动作中,包含着几组具有强烈节奏的“起行收”,如果只为了强烈的连绵性与速度感,去不断地画圈圈,那么这种草书便是没有节奏、没有创造性的,同时也不具备创造性的审美意义。
在草书书写的过程中,一个大组的“起行收”包含着许多节奏的“节点”,“节”便是“止”,“奏”便是“动”,每一个“止”的位置,其实都是另一个“起行收”的过程,是上一小组的“收”,同时是下一小组的“起”。每一个“止”都是重新调整笔势的动作,或提或按或变换方向,都是在用笔中重新蓄力的过程,回环往复,使其笔毛的柔韧性与笔肚中逐渐减少的墨汁达到最高的契合度。达到这种状态之后所凸显出来的草书的“起行收”就可称之为草书的“点画”。
但从形质上来看,草书以“使转”为主,而真书则以“点画”为主,草书如果缺少了真书的“点画意识”,就会失之严谨。所以,作草如真中的“点画意识”是与法度意识相联系的。
在草书创作过程中,对于每一个“点画”,尤其是其起承转合的细节之处,必须强调像真书的“点画”一样,讲究用笔、行笔之法,并使其呈现出点画的法度与表现。所谓“一画之间,变起伏于峰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即是“点画意识”“点画”表现,而不是任笔为体、一味画圈圈。
很多草书名家都曾告诫,草书并非是要写得快,而从近代以来的草书名家诸如于右任、林散之等留存的视频中我们也能发现,其草书的书写速度并不快,而草书“点画”的表达形式则是他们共同注重的地方。
正如孙过庭《书谱》所讲:“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
“点画”与“使转”,皆为草书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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