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渡船

         渡口、渡船

刘述涛

曾经，在有河的地方，就会有渡口，有渡船。渡船把人渡过去，渡过来，让人感觉不到隔河千里之远，让人终于有了过河的工具，从而轻松到对岸。

在遂川县志上记载，清道光四年（1824）年，遂川县民间渡口20处，到了同治十二年（1873）年又曾了5处，到了清末民初，又有增加，此时，全县的渡口已经达到39处。自然，从渡口、渡船的增加，可以知道遂川县人口的增加，房屋的增加，以前荒无人烟，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有了人，有了狗，有了鸡，有了子子孙孙，于是，为了出行的方便，建了了渡口，有了渡船。

只是，遂川的渡船，不是沈从文先生笔下《边城》里的渡口、渡船。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渡船是有一根粗大的竹缆横跨在河面上，渡船通过一个活动的铁环，由人拉着前行。遂川的渡船是那种尖头的木船，渡口小，木船也就小，渡口大，木船也就大。有些木船中间还建有让艄公遮风挡雨，吃饭睡觉的木房间。

渡口的渡船都是由一名艄公立在船头，用一根长长的竹篙撑着船往前行。竹篙的大头，也是伸入水中的这一头，会用上铁匠专做的一种铁箍，这种铁箍带有铁钩和一根粗壮的铁钉组成，有了这种铁箍箍住的竹篙丢进水里才不会浮起来，也不会打滑，用竹篙勾东西的时候，也能够钩得住钩得稳。撑船用的竹篙也不是一般的竹子就成，而是寻找那种柔韧性非常好，又直径不大，手一握正好的那种竹子，唯有这种竹子，艄公握以手里，才能够感觉到沉稳，有力。

一船渡口渡船的大小，是跟据捐赠者钱的多少来决定的。在解放以前，所有的渡口，都是义渡。何为义渡？就是一些好善乐施的人看到几个村子的人因为一条河，一条溪，出行困难，绕道无数。就站出来捐钱献地，置办船只，以及购买来田租作为艄公以后的工钱和木船以后修理的费用，从而达到一个渡口的良性循环。这应该说，以前的好善乐施之人看得更远，想得更久，他们从不象今天的一些爱心人士那样，心血来潮了，就对某位失爱的孩子无比的好，没有动力了，就不管不顾这个孩子，任由孩子的心灵在哭泣。

解放以后，政府接管了这些义渡，这时候遂川县的渡口也已经增加到了51处，这足见遂川县的水系发达的同时，也看到遂川县的人口在激增，这才会使得那么多人需要渡船来渡。等到时间到了1990年，遂川县的渡口还有31处。

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南坪北澳陂下的狮子口渡口。四里街上的人怎么要跑到南坪去呢？其实，南坪也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我们的目的地在凹下或是蚕洲进去的一座山又一座山上，我们要到山上割柴去，要去河的对面割柴，就得过河。

过河有两种办法，要么坐渡船，要么就走北澳陂上的拦河坝上。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得绕好远好远的一段路了，谁会愿走那么远的路？还是坐船方便。可是，在我们那年代，渡口、渡船已经由政府统一管理，撑渡船的工资并不高，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做艄公了。这没有艄公的时候，一条船就是你要过河东，来了，见有船，你也会撑，撑到河东，把船丢在河东不管了。此时，河西来一群人，也想过河东，却见船停到河东去了，又没有艄公，喊破喉咙，也没有一个人应，于是，就只能是绕道，或是走北澳陂的拦河坝上走。

在没有水的时候，走拦河坝也就没什么事，如走平地。有水的时候，尤其又是大冬于，那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的肩上挑着一担压得你直喘粗气的柴火，脚走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你不但要牢牢的稳住身子，不让湍急的河水把你冲下坝去，你还得心里一直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等到终于过了河，你再看那渡船，却又有人开撑了，你真恨不得把这船一把大火给烧了。

还有一个给我印象深的就是水南上街樟树头下那渡口、渡船了，那实在是一个天天都能够抬起头看到的渡口渡船。那些年，我住在四里街上的老屋里，天天都要到右溪河挑水，一抬头就能看到在对面左溪河的这个渡口、渡船。同样，这条渡船更多的是把水南上街的人渡到山里去割柴，种地，或是有老人老了，要埋到天子地的祖坟之中、

要说最喜欢渡船，渡口的人，应该是那些谈恋爱的小年轻，在六、七月，那最适合谈恋爱的季节，你经常会看到两个年轻人坐在渡船上，把脚伸进水里，你看着她，她看着你，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可是，渡口、渡船带给遂川人的也不仅是方便与快乐，还有痛苦，就在1984年的6月29日，珠田乡的南村南溪渡口，就因渡船严重超载，发生了特大的沉船事故，65人落水，淹死了31人。这31个家庭一下子就没有了笑声，从此，看着水面，就想痛哭。

好在，没过几年，一座又一座的桥建了起来，那些渡口、渡船也就一年一年变得更少，一直到近些年里，已经越来越难见到遂川的渡口和渡船了。这也很好，起码那些上学的孩子、老人、年轻人都已经不用担心，渡船到了河中心，会不会打转转，会不会翻转？当他们行走在一座座桥上，看着这两河岸的风景，心也就会一下子莫名的轻松起来，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