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测︱天使之心

在奥马鲁如果你走到一座二层楼的艺术品商店里,在中间楼梯的位置就一定能够注意到这幅画,显然也并非什么名家之作,因为挂在这里似乎也从不担心被人摘走,每次天舒的目光都会驻留片刻,看着仰面浮沉在水里的奥菲利亚,除了对她终究付错的感叹,还琢磨这一片神秘的水域究竟是何处的池塘。

如果按照这个奇怪的姿势躺在水里,除非水只有三十公分深,否则像天舒这样的肯定早就沉底儿了,八成儿奥菲利亚的骨密度更轻,客观上蓬起的裙摆也帮她浮得更可靠一些,水面零零碎碎是那些被她揪烂的花瓣,胸前侧放一束开放紫色和红色花朵的植物,其实画中所有的植物都是大有来头,包括没有框进来在头顶的垂柳,象征着被弃的爱,纠缠在垂柳的荨麻,代表无法摆脱的痛苦;漂浮的雏菊代表清白,紫罗兰代表忠诚、清白和早逝,绣线菊和勿忘我当然不言自明,三色堇代表毫无益处的情感付出,而我们熟知的罂粟则代表长眠不醒。其实有的画家还会依照原作加上金凤花,代表的意思是:逃离。

在那小溪旁, 有株倾斜的杨柳树,

它的灰白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在那儿, 她用金凤花、荨麻、雏菊、

与紫兰编制了一些绮丽的花圈。

... ...

当她企图挂此花圈于那枝梢时,

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就折断了,

使她与花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 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

有段时间, 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鱼般的漂浮起来,

那时, 她口里只哼唱著一些老诗歌

——《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七场

水波不兴,即便是失足也已经很久了,因为涟漪都消失殆尽,奥菲利亚两手的姿势很奇怪,这是一种正在对话的姿势,似乎天空中有天使的幻象,天使一定是来拯救她的,可惜她仍旧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逃离。

据说,她念念有词的那些古老诗歌是:

“And will he not come again?

And will he not come again?

No,no he is dead.

Go to the death—bed he never will come again.”

事情发生在英国的多铎时期,可这首古老的诗歌有多古老?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难不成比我们的《诗经》更要古老?那一定是天使曾经吟诵过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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