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华西都市报
草草是无意之中闯入我视线的。
如果她不说,你还真不知道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当几十个被她和她的网友们一起资助的学生都喊她“草草妈”的时候,你会和我一样感到震惊!她说,等我养满一百个小孩的时候,我就想出一本诗集,书名都已经想好了,就叫《草草》。
她喜欢“草草”这个称呼,让我想到“卑贱者最高贵”这句名言,恰如其分。只要有时间,她就会静静地坐在任何一个角落,如饥似渴地读书。我不知道她读懂没有,但她这样的生活状态,总会让我心生崇敬,冥冥之中似乎有神的力量在推动着她一样。
在小县城里给人打扫卫生、干家政,这个卑微的职业,有时会让人抬不起头来。草草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大约是她结识了一伙文学爱好者的原因吧,浪漫的情调让她对平凡的生活充满自信,整天乐呵呵的,依然童心不改。
爱写诗歌的草草,有一张圆圆的脸,像十五的月亮。她看着自己的盘子脸自嘲自讽,咋个肉都长在这里了嘛。也好得有这张脸,才配得上她那能够下田栽秧打谷的身材。“草挤压着花朵,我不知道,谁,才是谁的陪衬。你是一盆,有脾气的绿植……只等秋来,你才一片惊艳,芙蓉做了你的背景,满院花团簇拥”(草草《家中盆景》)。这是她写的诗歌,这些文字都是她对着这些花花,边喝茶边写的,她笑了。
草草记得自己10岁的时候,母亲常常给村里一位孤寡老人送吃的,每次送的饭,都比自己家里吃的好。农村人的淳朴、母亲的善行,在她幼小的心里扎下了根。
在农村老家,草草有一幢三层的小楼房,荷塘、果园应有尽有,让城里人看着眼红。她说打算弄成个小花园。种点小菜、养小孩,等以后孩子们工作回来,有家的温暖,我就在这里养老,过平常人的日子,这难道就是她的“远大目标”吗?
除了写作,草草还喜欢摄影。有风景的时候,拍风景。没有风景的时候,我自己就是风景,她说的话,居然还有几分哲理。草草指着那株兰草对我说,“放进花盆,它就高贵;放在路边,它也能活得好好的”。我感觉她不是说兰草,是说自己。
草草是县朗诵协会汉服分会的会长,她的周围有上百个喜欢汉服的小姐姐,穿汉服,唱歌,跳古典舞,带着这些小姐姐去收集旧衣物,再捐给山区需要的孩子们。她利用做家政这个方便的条件,打扫卫生的时候,就给客户拉家常,客户家不需要的床上用品、电视机、洗衣机、衣服,她都收集,堆满了一大间房子,随时准备捐给那些需要帮助的穷人。她到处寻找爱心人士,寻找需要帮助的孩子,她成为客户与需要资助的孩子们之间的一座桥梁。为这些孩子建立资料卡片,发给热心的网友,让他们自己来选择,想资助哪个入眼的孩子,都是靠缘分。
草草平时话特别少,但是,只要你谈到公益,她就可以给你说上三天三夜。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故事,她把这些故事都详细地整理在她的资料卡片中,用这些资料去寻找能够帮助到孩子的有缘人。“我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我不希望他们像我一样”。寻找有缘人,牵线搭桥,是草草生活的重点,也是她要做公益的动力和生活的全部。
她有一个群,叫“草草书吧守护者”,群内全部都是贫困学生,大多数是父母出了意外的孩子,她负责帮各地的网友守护。这些孩子都躲在她的羽翼下,生活得十分充实。“我要多学习文字,文字真的可以帮到孩子们。”草草一脸真诚地看着我。为啥她要收留这些孩子,这是一个谜。开支的钱从哪里来的,这又是一个谜。只有小学文化的她,居然热心办书吧,这还是一个谜……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我说不出来。我不想给她贴上女强人的标签,一个未被城市同化的农村妇女,就像刚刚上市的西红柿那样,鲜红的色彩惹人喜爱。草草说,短短一生,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一根枝桠,举起一片蓝天。与风儿,叙旧和抒情,我与它相依多年。每到深夜,我和它都是,一只摇晃的狗,需要一缕月光的搀扶……”(草草《窗外的一棵树》)
当你看见一群穿汉服的小姐姐在乡村的田野上欢笑着奔跑,请你不要责怪她们,说不定就是草草和她的伙伴们正下乡陪伴孩子,送东西给他们才回来呢。
草草是个谜。我喜欢探索谜一样的事物,雾里看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