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下了一场青春雪
流光匆匆,裹挟着我们在人生的路上前行。像水沥细沙一般,冲刷着我们的人生过往,却总有一些记忆,在我们的脑海中珍存,让我们在若干年后,细细品味,温馨一笑。
犹记得,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的一天,我求学的长春师院的上空下了一场春雪,缠绵温柔,就那样不疾不徐地从空中飘坠下来,轻柔如柳絮,细密如白沙。终于,雪的坚持,让整个世界都成了它的领地:天白了,楼白了,树白了,大地白了,整个世界都白了。
可雪并没有停息,仍那样固执地下着,因为,它知道,有一群青年人是喜欢它的。“下雪了!”“下雪了!”,它听到了一个个年轻人的叫喊,喊声中带着欢乐,也带着新奇!那是一些南方的学子,近距离地接触到北方的雪后,从心底发出的快乐之音。而久见冰雪的北方学子,对雪也是喜爱的,况且,快乐是会传染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于雪,学子们拥有的,只能是爱,别无其他。
爱雪,那就去看雪吧!在这样的一个风柔,雪柔的天气里,把自己放逐在雪的世界里,那是一件多么雅致而富有情趣的事情啊!闲居学生宿舍,临窗对外看雪,可见三三俩俩的人群漫步雪中,心中不禁蠢蠢欲动,也想置身其中,近距离地感受雪的温柔。
何其有幸,我们302寝室的九位兄弟,竟然集体受到了邀约,将与一群女同学,在雪的世界里释放青春的快乐。
快乐无需代言,在雪国里,一群年轻人在纵情欢谈。脚步随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终于,校门两边的树林,成了我们长久滞留的场所。虽然,此时的树林不似夏日的茂密与葱茏,但放眼望去,那满目的白,却足以吊起我们的兴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在这初春的季节里,万物凋敝,百花齐喑,而雪这个精灵,却以独有的方式妆扮着万物,让世界呈现出独样的美。看!它轻轻地落在树上,随着树的形状,飘落沉积,开放出美丽的花朵,洁白而妖娆,引得一些女同学去轻轻地触碰。可是,当把手放在上面,想要撷取一枝而下的时候,它却随着女同学的掰动,簌簌地飘落下来,引来一阵阵的娇呼。雪是多么的温柔啊!伸出手来,让雪轻轻地落在手中,转眼间,它就化为水滴,消失在手心的温暖中。落在身上,不须抖动,它很快就会被人的体温融化,全身潮潮的,凉凉的,但却绝不至于像雨一样的,让你浑身不舒服。
我们行进在林中,感受着脚步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聆听天籁一般,美妙极了。偶然蹲下身来,在地上攒起一堆雪,用力把它们揉合在一起,成为雪球,抬起头来,寻觅目标,乘其不备的时候,把雪球投掷到他(她)的身上,柔软的雪立刻在与身体的碰撞中迸溅开来,弄得同学满身满脸。可同学并不会恼,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回击,这种打雪仗的快乐就在空气中发酵开来。
寻一处佳地,往往是林中空旷的地方,那里,有堆砌的石头,有水泥修建的石椅,也有着一些横卧的树木。拿出照相机,我们随意地,或蹲,或站,簇拥在一起,面对镜头,留下青春的影像。拍照时,是无拘无束的,伸出食指与中指,做出一个漂亮的“V”字形状,这是当年照相时经典的手势。可以趁同学不注意,在后面搞怪,而同学却是完全不知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投入到照相中,是不会注意你的举止的,于是,一幕幕难忘的画面得以留存,多年后,当在岁月的尘埃中,翻检出这些照片的时候,同学们!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在你后面做出的那个漂亮剪刀手吗?你在见到我把雪球放在你的耳边时的画面时,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于是,照相,成了最快乐的事情,男女同学,不必忌嫌,想照就照,这,才是真正的快乐,这份同学情,是无法阻挡的。
家居四川的老三,有着玉树临风的名字,曾经刚来师院时,不奈北方的寒冷,总是怀念西南冬季的温暖,单薄的西服和不带棉的球鞋,他就认为足以过冬。可是,北方的寒冷使他猝不及防。而在这初春的季节里,他却还是习惯了穿着蓝色的西服,行走在雪地里。照片真是最好的记忆,在铺满雪花的林间甬路上,留下了我们年轻时的影像。今日的我,看着照片中的我们,互相搭着肩膀,在镜头前露出灿烂的笑容,总是会想起在师院时那一件件的青春往事。毕业后,他在四川,我的长春,因为世事的纷扰,少有沟通,只是在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知其平安后,闲聊了几句,后就再无沟通。不知道他是否还留存着这张照片,曾记否那个有雪的日子。
真的要感谢那个雪日,是它让我留下了这几张珍贵的照片,看着照片,才让我想起了曾经在师院学习的许多画面,也才记起了许多同学的名字。在十年聚会的时候,见到了一些同学,可我竟然一时间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看着照片,才想起,他们曾经容颜如此啊!
多想拥有一架时间穿梭机,能够载着我,再次回到多年前那个飘雪的日子里,与同学们在青春的季节里,雪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