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友仓:那几年在高河
那几年在高河
姜友仓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温暖了神州大地。炎黄子孙,铆足干劲;各行各业,大显神通。人们的生活也从贫穷温饱,步入了小康水平。
国家发展离不开建设,时至世纪之交,怀宁迁县城于区域平坦开阔的黄泥岗——高河。开发高河,一炮打响。从老部门搬迁,到请新企业入住和小区建造,首先进入的就是建设工匠。从基础开挖到大厦竣工,从酷暑炎天到寒风呼啸,他们都默默无闻的付出。身为瓦工的我,就曾经加入了建设高河的大军行列。
因为桐城建筑公司在高河开发了安居苑小区,自零一年到零六年,我先后三次前往安居苑盖楼。初去时,住的是自己搭建的工棚。用黄泥巴砌的开斗墙,屋顶上架几根毛竹,用铁丝拉到墙身固定,上盖什绵瓦,拉铁丝主要是预防大风掀起屋顶。单隔一屋,搭两口三锅,便是厨房。用来烧饭炒菜及洗浴用水,柴是模板碎料。所建之楼多为五层,沿街门面两至三层不等。建筑标准为砖混结构,虽说没有现在全框架的牢固,但已抛却了楼板,层层现浇了。砖混的墙体砌的是二四条砖,虽然我们技艺精湛,但质检员还会抽检。从你刚砌的墙上拿起一块砖,看看砖下方沾了多少沙浆,饱满度是否合格。如果那一块不合格,他会将砖扔在地上继续拿,直到有合格的为止,并下责令,让你不可忽视。粉墙的时候,他也会带个两米的铝合金靠尺,平整的墙面,误差要在三五毫米之内。
初去时,工地内只有一条主干道是水泥路,之外都是黄泥,雨水一泡,泥巴沾上靴子,从靴边爬上靴背。有时陷入泥中,还需要用手帮忙,拎着靴口往上拽,不然就光脚抽出来了。有时路潮,车轮打滑,料子送不进来。司机只得先卸掉三分之一或一半,然后还要找我们帮忙推一把,才能送得到位。卸下去的,司机给个十几两十块钱,找我们通融一下,用工地上的小铁车给帮忙拉过来。邀三五个人,利用午休或傍晚的时间,也分个三五块钱,还挺不错。但工友们有愿意干的,也有不愿意干的。工棚的一头,长着丛丛簇簇的芭茅,形似青纱帐,施工厕所盖在整体的中心位置,说不远也还不近。有的人小便,投路近经常钻进芭茅窠里解决。
初去时,可能是因为建设大军不断增加,电力设施不堪重负,停电是常有的事。一旦停电,工友们便念起了我那打油诗:
高河真讨厌,平日爱停电,
晴天不干活,开销老本垫。
有两次停电还停水了,随当地居民跑一里开外的水塘里打水回来当生活用水。在外干活,就怕天气不好,一看打油诗便知:
天公不作美,洪水满基槽。
抽干非易事,清耍也煎熬。
天公又不作美。阴雨过程降水。
出外总想发财,苍天偏拖后腿。
上午欲砌砖潮,下午和泥一槽。
未等泥浆用尽,雨来各自潜逃。
初去时,菜市场还是高河镇老菜市场,离工地还有几里路。虽然菜有专职人员去买,下雨天,偶尔也会几个工友相邀,打着雨伞,闲逛过去。发水时鱼便宜,有时也会拎个两三条回来,并在其他的地方买一些适用的东西。零三年前后,大王廟菜市场建成,陆续有商贩进入。里面有些小超市也开张营业。与安居苑是近邻,买菜买东西方便多了。
一般主体盖到三层时,我们就搬进二楼居住了。冬天自带被子,都是两人合睡一床,被子一垫一盖。(注:夫妻除外)。钉两个小长凳子,铺上模板,放层纸盒子就是一张床。夏天一人一床,置蚊帐,草席,微扇即可。冬天,床找在背风的拐角,夏天则放在通风的场所。洗浴是每人各自备一塑料桶,洗脸洗脚洗澡同用。夏天洗后,为了躲避蚊子,有的人钻进帐子,吹着微扇,看着帐外那些围绕着帐子盘旋,闻着里面有美味而垂诞欲滴的蚊虫。用一指头贴近帐子试探,那些饿鬼,蜂涌而至。指点大的位置,能聚集十几只之多,挤着趴在一起,如隔靴搔痒,望指兴叹。有时外面把一人悄悄接近,里外呼应,二人两掌合擘,倒能消灭几个。也有夜半潜入者,喝得肥头胖脑,但终遭报应,血债血偿了。工地离政府广场比较近,有时夜晚也会逛过去,转上一圈。广场整体不小,是由好几个版块组成的,因为中间还有主干道。有一个小版块是喷泉,广场上有高低错落、形状各异的绿化池,里面栽着各种常绿植物。广场上还有条小河沟,被打造成如同胃肠,宽窄弯曲有序,石头垒砌的岸壁,上安不绣钢扶栏,两岸有拱桥与平桥相连,近似园林,非常美观。还有邓石如全身像,邓稼先、陈独秀的头像在广场上不同的位置。靠近步行街那边,有两堵文化墙。有时我也向工友们介绍一下:孔雀东南飞,是发生在怀宁本土的悲剧爱情故事。由于棒打鸳鸯,而导致贞烈投水,痴郎缢树。死后两家将二人合葬一处,并有人将故事写成长诗,留传下来。另一幅是徽班进京,我告诉他们:唱京剧的,最早的还都是安庆人,和几个湖北人在京城、根据几种剧目的唱腔,合成演化发展过来的。刘赶三,著名丑星,曾拍成电视剧播放过,夏雨主演的《天下第一丑》。程长庚,潜山人。杨月楼父子,怀宁人。杨隆寿,桐城人,还是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的家公(外公),可见家族文化的宣染。逛广场时,偶尔也会潇洒一回。几个人围上大排档,点些毛豆、盐花生、螺蛳、龙虾,来一两扎啤酒,边喝边加。看着一群群跳广场舞的,指指点点,然后酒气熏熏而回。
吃饭是一个班组在一起吃的,我吃饭的习惯,还受过炊事员的称赞呢!
工地人多同就餐,
碗内无余顿顿光。
庖厨收盘多赞我,
自言耕种背常弯。
锄禾粒粒皆辛苦,
纵有余粮莫铺张。
有一次饭后收碗,炊事员郑重地告诉大家:“我注意某某人很久了,每一顿都吃之一粒不剩。有的人剩几粒,没有那么好,有的人经常剩一两口饭,就是吃下去,也不至于胀死之吧。不象在家里,还可以喂喂鸡鸭。”我就对炊事员说:“因为我从小就开始种田,直到现在,知道农忙的艰辛,清楚双抢时的滋味。其实平时我也注意人家吃饭,比如年龄大一点的人,曾经受过苦。他们盛饭时,锅边、碗边、桌边,遗有饭粒,就会用拈花指粘起,放入口中。年轻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用弹指神功,把饭粒有多远弹多远。虽然现在有得吃也不饿肚了,但居安思危,不可浪费,更不可翻身忘本。你们可以看看记录片《记者档案》,那大西北贫困人家,生活和上一辈人说的解放前后差不多。如今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这儿虽然比不上沿海地区发达,也已经很不错了。就是做工,也有工做了,不象以前,除了种田,连挣钱的门路都没有。以后可能会更好些,但节约资原还是有必要的,我只能约束自己而已。”炊事员高兴道:“大家都听到之吧,这就是榜样!”
作为建设者,也有夸自己的话:那就是为祖国大厦添砖加瓦。作为农民工,那就是为生存之道而坚守。其实,各行各业,不乏其人!
没去高河巳经十几年了,安居苑后期的建设也没有参加,不知道建成的安居苑是什么样子的。高河没有老城区的阻碍,发展得应该不错,面积一定是那时的好多倍了。就关菜市场,恐怕都增加好几个了吧。何况现在建设档次的提高,工程机械的先进,民工板房的舒适,已和当年有天壤之别了。路不算远,有时间也去逛逛!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姜友仓,桐城人,农民,初中生。工余偶尔涂鸦。桐城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