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又飘雪

谨以此段文字,献给一切心中有爱的人,因为他们不论活在何时何地,都活得有希望,有温度。

今晨又飘雪

来源:自贡嘉祥联合文创

城市安静地睡去了,灰蒙蒙的天空中有几片孤寂的雪花飘下来,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枯萎。这座四川小城出奇地寂静,眺望远处的楼房,没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釜溪河也没有像往日的夜晚叮叮咚咚地响,一切,都静谧着,在这一场久违的雪里。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了,母亲将一碗热汤捧上桌,汤在桌上滋滋地冒着热气,升腾的热气在与寒气的斗争中烟消云散,母亲眼眶红红的,哑着嗓子,强笑着对他和表哥说:“快趁热喝吧,小海明天就上大学去了。”表哥勉强笑笑,捧起碗,迟疑一会儿,又轻轻放下,缓缓对母亲说:“舅妈,我就不喝了,让磊磊先喝吧!”母亲点点头,转过身对他说:“今天雪下得挺大,可能明天还会下,你感冒了,那明早我就去送表哥,你就待在家里吧。”他凝视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揉揉红红的鼻头,算是答应了。母亲看出来他的悲苦,紧紧搂着他,压低声说:“别伤心,雪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他忽的感受到那种童年时才有的温暖,就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窗外,雪,下得轻柔了些,几片洁白雪花飘下来,落到地上,在触地的一刹那,消失不见。这场纷扬的雪,将屋子内外分隔,窗外,是厚厚的冰霜,屋里,是暖暖的热气。

凌晨两点了,雪依然在下,彻夜不眠的他依然亮着一盏孤寂的灯,翻阅着表哥的那些书,这些曾经如数家珍的书,现在却杂乱地堆积在书桌下,他有些隐忧,表哥走了,这个飘摇不定的家,又该去向何处,高额的学费,表哥无法一个人承担。母亲的病情日益加重,父亲长年在外打工。这个家庭,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所有的财产,不过几千元存款和一个行李箱罢了。他越想越难受,看着窗外洁白的雪花,回忆着自己的童年,那些烤番薯的欢喜,采树叶的愉悦,全都失散在洁白的记忆里,迷失在车水马龙,灯火阑珊的都市里。也许,直到曲终人散,它们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窗外,仍是夜色朦胧,那些找不到归途的雪花迷失在这隐隐约约的城市里,他的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闭上眼,回想童年的那家大院,一到冬天,隔壁的李婶就会和母亲一起搭起一架简易的火炉,架在院里的枯树下,木头上面放些红薯或之前打来的鱼,涂些油在鱼上,火一点,再等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几根木头和一些火炭,都承载着他的童年生活。木头上的番薯和鱼,都滋润着他洁白的梦。枯树下,他和表哥一路追随狗的足迹,或是在雪地里来来往往,跑跑跳跳。烤鱼和烤红薯一上桌,那香气就在整个大院里穿行,每一个房间都弥漫着冬天的气息与烤鱼和红薯的香味。不论是李婶家的孩子还是他们这些娃。都期待着一声“开饭了!”的吆喝。在他的记忆中只要一下雪,就有平时尝不到的美味。但是如今,这些轻盈的雪,却趁着北风,送他们一家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看见模糊的城市映入眼帘,雪花还是轻盈地飘着,晨练的人已经醒了,大街上时不时就有行人过往,楼下的包子铺早开了张,打开窗户,空气里酝酿着一抹雪的甜香。母亲与表哥早就出去了,他吃了桌上已经冷了的饺子,忽然想下楼走走,就洗了碗,轻轻出去了。

今晨又飘雪,冷冽的北风夹带着几片雪花拂过他的脸颊,雪花在他红彤彤的脸上瞬间融化,釜溪河还没被冻住,仍旧一路欢歌。他拿着在包子铺买的一个包子,忽然看见河边的柳树枯干上蒙着的雪,他走上去,轻轻捧起一些雪,一下子想起了母亲在那风雪夜里说的话“雪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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