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为什么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解密孙权晚年的家庭悲剧

自公元245年陆逊去世,几年内,东吴又有多位重臣相继离世。尤其是公元249年,全琮病死之后,太子党和鲁王党之间的争斗开始趋于缓和。孙权也渐渐意识到,这场党争如果不能尽快结束,未来将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有一次,孙权与侍中孙峻闲聊,满面愁容地说道:“皇子兄弟们之间不和睦,大臣们分成了两派,这恐怕会招致类似于当年袁绍那样的失败,被天下人耻笑啊!”孙权明白,此时二宫之间的仇视和对立早已是水火不容。一旦自己去世,孙和继位,鲁王党必遭血洗,同理,如果让孙霸继位,那么大批太子党的成员也将迎来灭顶之灾。总之,这二人不管谁登基,这场浩劫都是在所难免了。于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孙权决定舍弃孙和和孙霸,改立他人。

孙权以为自己这种心思上的转变,其他人是难以察觉的,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有人早就已经不露声色地洞察到了一切,这个人就是他的长女“孙鲁班”。按派系,孙鲁班属于鲁王党,在与孙和的斗争中,他与丈夫全琮一家都坚定地站在了孙霸这一边。但跟其他的鲁王党成员相比,孙鲁班又是最特别的一个。当年他构陷孙和趁祭祀的间隙与张休私下密谋,又挑唆孙权骂死了孙和的母亲王夫人。之后顾氏兄弟被流放,张休和吾粲被赐死。这一桩桩惨剧的背后,都有孙鲁班在不断撺掇,推波助澜的身影。可以说孙和对孙鲁班是真正的咬牙切齿之恨。孙和一旦即位,孙鲁班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孙鲁班最大的恐惧。换句话说,孙鲁班纯粹是因为反对孙和才去支持的孙霸,在他的心里,只要不让孙和继位,换谁都可以,不一定非得是孙霸,这也是他与所有鲁王党成员最大的区别。

自从王夫人去世之后,孙权晚年专宠潘夫人,潘夫人名“潘淑” ,是会稽郡句章县人氏。他出身不高,父亲曾在县中做过小吏,后因犯了罪被处死,潘淑就被罚没入宫成了一名织布的婢女。孙权见她美貌,就将她纳入后宫为妃。潘淑给孙权生下了最小的一个儿子孙亮,孙权老来得子对孙亮非常宠爱。孙鲁班擅长察言观色,尤其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他敏锐地觉察到孙权有立孙亮为嗣的想法。当时孙亮年龄很小,陆逊被孙权逼死的时候,孙亮才只有两岁,孙鲁班心机极其深沉,对她来说,年幼的孙亮比孙霸更容易掌控,孙亮如果能顺利继位,自己就可以坐收二宫争斗的渔翁之利,趁机掌控朝政。于是孙鲁班刻意接近潘淑,频繁示好,并多次在孙权面前称赞他们母子。全琮的侄子全尚有个女儿全氏,管孙鲁班叫堂祖母,全氏比孙亮还小一岁,但她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孙鲁班想,如果能让全氏嫁给孙亮,那么自己在孙亮即位后必能权倾朝野,全氏家族的荣华富贵也就稳如泰山了。

可问题是,孙亮和全氏都太小了,还远没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在孙鲁班眼里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此后数年,孙鲁班每次进宫都要刻意将全氏带在身边,并经常当着孙权的面夸赞全氏。渐渐地,孙权对全氏也是越看越顺眼。有了孙鲁班的全力协助,孙权对潘淑和孙亮的宠爱也在与日俱增,可鲁王党失去了孙鲁班这颗台柱子很快就玩不转了。孙霸迅速失宠,盛极一时的鲁王党逐渐式微。

公元250年秋,孙权终于下定了动手的决心。他先是命令人囚禁了太子孙和,孙权的女婿骠骑将军朱据劝谏说:“太子性情仁厚,孝敬父母,平素里待人也很和善,所以天下的臣民都爱戴他,您这样无端将其囚禁,我怕太子不堪受辱,到时候出现汉武帝巫蛊之祸那样的悲剧就无可挽回了”。但孙权执意不听,于是朱据便与尚书仆射屈晃一起带着众多文武官吏在头顶抹上泥巴,自己将自己捆绑起来,连续多日跪在宫门外为孙和求情。孙权极其厌恶,厉声斥责众人是无理取闹,但百官仍然坚持跪着不肯离开,孙权就命人将朱据和屈晃拖进宫中,二人再次在孙权面前据理力争:”太子仁爱贤德,名声播于四海。如今天下三分强敌在外,实在不宜动摇国本。望陛下反思”,二人磕头磕的头上都流出了血,但言辞语气仍旧刚正如初,毫不退让。孙权大怒,命侍卫们将朱骏和屈晃按倒在地,各自打了一百棍,然后将二人逐出建业。朱据降之为新都郡丞,屈晃则直接免职回乡。赶出去还没等到任,就又遭到了中书令孙弘的诬告和陷害,孙弘竟然私自伪造诏书将朱据赐死。朱据在绝望中自杀身亡,时年57岁。

辅义都尉张纯、无难督陈正和五营督陈象冒死上疏直谏,他们引用春秋时期晋国的骊姬之乱劝孙权引以为戒,不要废除太子。孙权勃然大怒,下令将张纯拖到闹市斩首。陈正和陈象二人夷灭三族。孙权的残暴真是令人发指。陈正和陈象既没有牟利,也没有造反,只不过是觐见了几句忠言,他们有什么罪竟然要被灭族。他们的妻儿老小、父母家眷,何其无辜。不久,孙权正式下诏废除孙和的太子名位,将其流放到故鄣。群臣中包括陆逊的外甥姚信在内,因劝谏而被诛杀和流放的多达几十人。史载“众贤怨之”人们都为孙和和这群忠正大臣感到冤屈。

从公元242年到250年,孙和工作了八年的太子,这八年间孙河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却频频成为重伤和打击的对象,此次突然被关押流放,甚至连个罪名都没有。这位堂堂一国之储君当的实在是憋屈。仅两年后,权臣孙俊又将孙河流放到了新都,并派使者赐其自尽。临死前,孙河与妻子张氏依依惜别,张氏回答说:“无论吉凶我都跟着你,我终究不能一人活在世上”,于是夫妻二人双双自杀身亡。孙河年仅29岁,不过好在孙权生前并未对孙和下死手,鲁王孙霸就不一样了,这位满心以为能压倒哥哥继承大业的急先锋,转眼就成了被孙权弃之如敝屣的工具,同年孙霸被孙权下诏赐死。可笑的是,罪名竟然是图谋危害前太子孙和。孙霸的党羽全寄、吴安和孙奇等人也全部被孙权处死。诸葛恪的长子诸葛绰则因为依附鲁王,被父亲亲手鸩杀。

同年11月,孙权正式下诏改立八岁的孙亮为皇太子,以七岁的全氏为太子妃,次年下正式册立潘淑为皇后。这是孙权立国以来的第一任皇后,此前的步练师也只是死后追封而已。孙亮也由此成为孙权此生唯一的一位嫡子。其继承人的地位再也无法撼动。至此,这场从孙和被立为太子,开始持续了8年之久的二宫之争彻底落下帷幕,大批年轻一代中的俊才遭牵连获罪,东吴的元气也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内耗中损伤惨重。多年来,朝中和睦、团结的气氛和相对平衡的权力格局被打破。此后几十年,内斗都将成为吴国朝廷的主旋律。

按孙权自己的说法,他是怕重蹈当年袁绍的覆辙,这才痛定思痛,壮士断腕。可南朝的史学家裴松之却评论说:“袁绍和刘表的情形很类似,他们都认为小儿子比长子更贤良。这才有了将家业传给小儿子的想法,与孙权这种一方面把孙和立为太子,一方面又毫无节制地宠爱孙霸有本质的区别”。裴松之的意思很明白,人家袁绍和刘表再昏,也不过就是嫌长爱幼,一碗水没端平,但他们还在世时,家庭成员之间表面上起码还是和谐的,文成武将也并未因此而互相仇视,进而爆发争斗,他们更没有杀死自己的儿子,族诛劝谏的大臣。可孙权却亲手导演了自己的家庭悲剧。连带朝廷内外,全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栽赃嫁祸、造谣诽谤者大行其道。孙权如此昏庸暴力,滥杀无辜。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听人家袁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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