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瑞娟小小说简论

       绿色军营的咏叹

杨晓敏

军旅小小说是文学苑中的一朵奇葩,多年来,曾涌现出一茬茬创作高手,陆颖墨、陶纯、王培静、胥得意、乔歌、钟法权、丁新生等,他们以英雄主义为主题,钢性的力度,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理想主义和独特的故事等,那些经典的作品广泛传播,深爱广大读者喜爱。

绿色军营里也不乏优秀的小小说女作家,近两来崭露头角的任瑞娟就是一个。在小小说创作中,她能以女性独特的审美体验与视角,特殊的感知和情趣,把自己在军旅人生中经历的、看到的和听到的军营人物和故事,作为创作积累的内在资源,笔下氤氲着多姿多彩的军旅生活气息。当代军人的训练值勤、精神状态、家庭观念乃至婚恋生活,她细心观察、挖掘和叩问,作品中拥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柔韧,凸现出一幕幕可感可信的军人人生画面,带给人们一份惊喜。

《擦肩而过》写的是双军人的爱情与家庭生活,爱情的力量和魅力,平凡质朴、浪漫而崇高。丈夫和妻子在面对自己的军人职业与家庭生活时,拥有着同样深沉而热烈的爱,其表达爱的方式又各自不同。妻子事业家庭两兼顾,用无声的坚强,替丈夫撑起家庭的半边天,支持丈夫的飞行事业,丈夫捧出九十九朵大红的玫瑰,来表达对妻子无限的爱意与歉疚。

作品采用惯常的误会法,步步设疑,在高速路收费站出,夫妻二人之间的匆匆擦肩而过,更是在妻子心中埋下一份对丈夫的误解,又在文章的结尾处揭晓谜底:丈夫的忍痛隐瞒与安排妻子回家探家,原来都是一种深情的爱。一篇成功的文学作品,需要懂得感情的节制,而对感情的节制与把控则是一种艺术。很显然,这篇小说的叙述和描写都经过了“冷”处理,把军人于国于家的大爱与家庭小爱,娓娓道来,情真意切,表达得含蓄而隐忍,显得从容而安静。从容是写好小说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我是一个兵》是一篇格调高扬、充满正能量的作品,“我”是一个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由童稚时的顽皮,到被父亲刻意的打造,对军营与军人的感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好奇到抵触,到最后在父辈们的影响下,成长为一名见义勇为的英雄战士。“我”的成长历程,体现的正是中国当代军人无私奉献精神。与其说它刻画的是“我”这个军营小兵成长的“个例”,倒不如说它表现的是无惧无畏、蹈死不顾的军旅群像。父亲、许航,军装、军歌,抗洪、牺牲等等,这些人物和字眼,我们从中了解了它的深刻内涵,也接受了一次精神的洗礼。

作品贴着人物与环境来写,“我”的青少年时期,笔触活泼而灵动,笔墨间流淌着浓浓的童真童趣,人物的一言一行,都极符合人物年龄与性格特征,读来让人莞尔。其中对父亲母亲的描写,虽然着墨不多,也刻画得十分生动饱满。父亲对军营及军人职业的热爱,皆通过对孩子的培养打造来体现。儿子的成长,来自于父辈们榜样的力量与精心培养。“我就是一个兵!” 这句话铿锵有力,尽显当代中国军人风采!

任瑞娟曾长期在部队担任宣传报道,生活素材丰富,写作勤奋,在军内处报刊发表大量的新闻通讯、人物特写、军事评论和文学作品,当下尤其钟情于小小说创作中,注重编织故事,塑造人物形象,通常有着奇巧构思,让故事和人物生动活泼地跃然纸上。

《天之“骄”女》是女飞行员战胜病魔的故事。军人不是天生由钢铁练成的,他们亦是肉体凡胎,在突然的疾病袭击面前,他们一样会有常人的反应。一位曾经翱翔蓝天的女机长,在面对体内的肿瘤时,有过恐惧,几欲崩溃,有女性的柔弱,这一切都写得真实而可信。然而,军人毕竟又不同于常人,他们有超出常人的意志与毅力,有着战胜各种困难的顽强心态。汶川大地震中失去了双腿的女孩,戴着义肢重现自己热爱的芭蕾舞台,这是发生在我们生活中的真实场景,作品巧妙的把这一情节植入,飞行员,灾区援救,失腿女孩,再到病床上看到重新舞袂翩跹的女孩,这一系列精巧的安排,完成了女主人公心理与人生的重大转变与过渡。显得自然而妥帖,无丝毫的生硬之感。

一段凄美又不失壮美的故事,关于爱情、关于兄弟情、关于守护之情,都融在一曲《天边》里。文笔很抒情,像“掠过湖面,曲子带了水音,美极了” 等好句子,平添了作品的艺术魅力。情到深处,人会忘了自己。吹萨克斯的女人玉竹,因为爱人的离世,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的小提琴;吹小号的男人,因为玉竹,也因为兄弟赵小弟,忘了自己,默默守护着玉竹,心中纵有万般深情,也只能与陌生人说。这样的深情,令人唏嘘。最后的美好愿望,大概也是读者的愿望。

《女兵廖菲》从名字到站岗再到恋爱,三个细节,刻画了一个刚柔并济的女兵形象。写人物,离不开典型的细节。女兵,有女兵的特点,从廖飞到廖菲,体现了人物的家庭环境和背景,童年性格的养成,也就造成她后来性格中刚毅的一面。入列军旅,她在特殊情况下临危不乱,动作一气呵成,体现了她性格中军人家庭的熏陶和骨子里的胆魄。恋爱后,她变得柔情百转,车站送别三上三下,到后来的真淑女,体现了她柔软、柔弱、柔情的一面。这样一个人物,让人佩服,也让人怜惜,作品叙述干净,细节选择比较典型。

姐妹情深,在军营建立起来的姐妹情尤为可贵。小说以情动人,面对预知的分离,而且是生离死别,两个人心照不宣, 年轻军人的生命体验中,是汗水与痛苦、欢乐的凝聚,是行走与飞翔的蜕变,理想的人格操守构建了壮美的人生信仰。

女性特有的细腻与缜密,让任瑞娟的军旅作品读来清新柔美而不失刚健之气。《兵闺蜜》,伤别离,故事旁逸斜出,从两个人的彼此关心的小细节写起:热干面、浴室门口的地垫、漂亮的便装……以及两个人青春年少在军营时的浪漫回忆,“干坏事”的、恋爱的。叙述节制,那种隐忍的痛和不舍,触动人心,让人感动。

《欢喜冤家》充满生趣和紧张的部队生活,写活了一家三口,写出了当代军人、尤其是夫妻军人间的生动、幽默,充满了生活的情趣。在偏僻的山区营队,两个军医,业余时间打牌斗嘴,工作中又配合默契,救活一个村里的老百姓,认了一个干儿子。面对服毒的老百姓,又严肃紧张,丝毫不马虎,写出了军医的另一面。对他们的孩子铛铛的刻画,虽寥寥几笔,但也很生动,调皮、可爱,有着军营长大的孩子的特点。

写作上不追求冒险,也没有阅读的惊艳。任瑞娟注重从经典作品中学习借鉴,在不断的写作实践中,感悟小小说写作之奥妙,不断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准。她说: “小小说就像是一座微雕,于细微处展大气魄,这就要求小小说不仅是讲故事,而要讲出大众情怀,讲出人性的悲欢,引发共鸣。” 提醒自己在写作中要“学会控制写作情绪”,认识到小小说创作应达到“感性与理性完美结合”,这些思考,毫无疑问会成为她坚守的艺术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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