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段庆红丨 树上那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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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那个钟

□ 段庆红 /  文

钟是挂在树上的，这个也不例外，这个钟挂在门外街上一棵大的槐树上，深埋在密叶之间，平时很难发现，但那个连着钟的绳子真真切切的裸露在外，风一吹，晃动不止。有人经过时都想去拽拽，敲敲，听听钟声。时间久了绳子不知去向，钟一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依然深藏不露，只有到了秋冬，钟才又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这个钟是专门用来开会时敲的，小队队长当当当一敲，大家就赶紧出来集合，谁也怕最后一个到，即便是鞋子还没穿好，趿拉着先到了再慢慢穿好，开会，开关于生产队干活和安全的会。如果小队队长发现了没有绳子，就找根柴火棍子先敲着，这个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还以为小孩子们在玩钟呢。小队队长会多敲一会儿，边敲边说绳子，提高嗓门儿喊着——这绳子去哪儿了，啊，绳子长翅膀飞了吗？谁再把绳子弄没了，就从自家找绳子按上昂。结果敲的过程柴火棍子一使劲断了，一截还在手里，一截飞跑了，自己倒先笑了。

　　

制作小弹弓是那个时候的流行，尤其小男孩一人一个，看见什么就弹什么，那个钟最不能放过，钟没有飞的可能，钟坚守在树上，不会说话，不会喊叫，“咣”，“当”个不停，钟一动不动的被弹弓小石子弹着，钟慢慢习惯了被弹，真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分田到户后，钟依旧挂在那棵槐树上，有人路过时仍然会去敲它，好像不敲一下就对不住那个钟似的。自从有人发话后，绳子就再也没有断过，完好无损的和钟惺惺相惜，声音清脆透亮，一敲，就能找回开会时的感觉，有人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开会去，因为听惯了钟声，开多了会，那个神经一直绷着，已经融进了血液，当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准是谁又在敲着玩，开会已经取消了，不用开会了，只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而已。

当一个人习惯了某种模式，再去换成另一种样子时，唯有时间可以来帮他完成。敲钟也是如此，敲它可以温故知新，敲它一如时光倒流，人们怀揣这个想法，才会去找过去的感觉，所以没有人去及时地摘掉它，钟也没有挡谁的道，没有吃谁家的饭，那就让它静静的挂在树上，做个旁观者吧！

也许钟能助人成长，催人奋进。

　　

钟的确有代表性，它代表着改革开放前，它是那个时代最有力的象征。它最有感召力。

　　

那个槐花树年年开，年年被采，大家看到钟，又会议论起在队里干活时的情景，并且在挠钩触碰到钟时，一样发出悦耳的声，那种深沉，继而悠远。妇女们也并没有觉得钟碍事，反而亲切。

　　

那棵大的槐树底下依旧坐满了人，钟在上面俯瞰着，时时关注着。树旁的几个大石头也被磨得锃亮，像抛光后的玉。

　　

在树的北面有一座土坯房，经历数年风雨后，终于在某一天倒塌，瓦、石头、土墙成了一座小丘。那家也另辟蹊径。

　　

没过多久，这棵树的主人需要木材，不得不砍掉了槐树，树倒钟去。

　　

来往的人路过时，都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感觉光秃秃的，这里不光是槐树的失去，更多的是那口钟带给人们更多的回忆，更多的岁月都镌刻在了钟里。

钟见证了一代人的奇迹，见证了庄稼人是如何在生产队干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见证了一家老少共度难关，见证了用槐花来解决温饱的日子，也见证了村子的四季。

　　

钟也老了，成了老古董。

　　　

此刻，我仿佛听到了当当当的声音，——开会了——开会了——，人们蜂拥而出……

——  The  End——

  段庆红   晋城作协会员，闲暇之余爱好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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