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素清‖散文：家乡的那条河

家乡的那条河

文/侯素清

妹妹结婚的喜讯是收到父亲的亲笔来信。

早早的启程，因为只有一趟车能赶上回家的行程。

黎明的黑暗在渐渐褪去，路上已有来往的行人，自行车停放到单位的老地方，陪伴着天天都想看见“她”的人，尽管让妹妹择取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婚期，却依然微笑顾盼，过了年也就是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

车赶得特别顺利，晨起的寒冷随着天亮的一缕阳光而精神抖擞，曾经颠簸晕车的感觉竟然全无，我把一路风景看够。

下了最后一班车，走一段路就是家了，我忘乎所以的想象着亲人们的往来与问候的喧闹、想象着高朋满座的热情气氛 想象着我一进大门亲人们的欣喜。却被眼前的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索岱沟，记忆中跟在父亲身边常坐在自行车大梁上随父亲出诊的“小肉尾巴”的那个我，常常趟过的这条河，夏天大雨，冬日雪化，水库堤坝开放，浇地灌溉用水，都是经过这条河；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政策和农民节约用水的生活方式和浇水灌溉管理，长流水的这条河也成了整洁有曲度的便行马路。长大了上学后这条河就很少见有水流过来，也不缠着跟父亲出诊了，只是偶尔想起时问父亲，回答也是说索岱沟很少有水下来。这十冬腊月的怎么这河水变得这么宽，水流这么急，看上去水是特别的深，如果想过去肯定会湿了我心爱的大衣和笔挺的裤子，大冬天的怎么受的了。于是，我这里找一块儿石头，那里找一块儿土坷垃不断的扔进水里试着水的深浅或可以被作的垫脚石，扔下去的一瞬间就被淹没冲走；穿着的高筒靴子我想下水了就的灌满。想找一条回家的路，可以绕过这个村走那个村，但这条河顺流而下贯穿每一个村落，又加上冬季人们灌溉，绕过去这一块儿也很难过去那一块儿。

天色傍晚，最后的一缕霞光也随着我急切的心情而匆匆落下，周围的大杨树黑压压的，好像后面藏着什么，望着村里的灯光人家，我着急而又害怕，会不会旁边的树丛里有狼出没…我又尝试着几次下水，湿了鞋子却踩不到下面的硬结，周围看不到一个过往的人儿，看来今晚要留宿在这个村里了，明天一早可能会结冰，父亲十里八乡都是熟人和要好的人， 我想从小看着我眼熟的乡亲明早一定会热心帮我度过这条河，也可能他们也有要去我家参加庆贺妹妹婚礼的人。

还是没有留着不走的意思，我望着眼前激流的河水发呆，侥幸的张望着或许有一块木板出现用来垫脚，就算湿了衣服冻僵了也要回家，只要不把我冲走就行。可水很深，水流的波澜让我跃跃欲试而最终无法踩下去。

这时，对岸面来了一位骑自行车的男子，他停了下来将自行车前轮从路边上慢慢推入水里，很快又抽了回来“哎吆，水深了！”

“有从别处绕过去的路吗？”我问。

他四周望了一下：“不行，那也过不去，就是这个地方好过，其它地方都灌地整片都是水漫过，土也疏软的粘着，只有下水了”，说着他倒退了将近五米远距离后加速蹬着自行车冲进了水里，水一下子淹没了半个自行车轱辘也看不见了脚蹬，他用力的把直了自行车不让失去平衡，看样子双脚已离开了脚蹬在水里撑着，当他出来时，裤子已湿到了大腿处，鞋子沾满了泥…好冷啊，看着他湿透了的棉皮鞋和棉裤，我也感觉冷、心也好像冻的瑟瑟发抖。

“你去哪儿？”他问，我说去四队，他又问去谁家，我回答了他，他好像没太在意，可能是他冷的要命所以一过来随便问了一下便跨上了自行车就急着往前走了。一米远的地方，突然他又停下来，转身又问我：“你去大队的村里，是谁家？”好像刚才我的回答他根本没往脑子里听，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说：“去…家”，我父亲的名字。很快他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即在一边停好了自行车走了回来，义不容辞的说着：“我背你过去”。

“不行，不行，这个村里有我舅舅，明早想办法回，”我着急的边说着边向后躲着他。心想，我不是小孩子了，又是个金枝玉叶女儿身，这么大的人不亲不顾让他背着怪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这么个大冬天，冰冷刺骨的水他已湿了一遍，不好意思再这样了。

我拒绝着，他已鞠躬似的微傾着身子在我面前，手向后招呼我趴在他背上。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一个人的善良与真诚，我很难为情地享受了一次做了大人又像小孩子一样被背着过河的幸福。

当他把我放下来时，他整个下半身的棉裤已浸湿，，看着他匆忙又走进水里时，我忘记了夜幕的降临与黑暗的入侵，凭借着不远处村里人家散发的灯光呆呆的望着他渐渐被夜幕遮掩了的背影……

他，姓甚名谁？我怎么就忘记了问。

父亲一定知道他，我想。

家里，客人们天南海北，谈天说地。我努力的描述着那位背我过河的男子，父亲努力的想象着他是李家、乔家、王家等等家的男儿，说着说着父亲便呵呵一笑说：“素子啊， 那个村里的几十户人家老小，大（爸）都去过给看过病，想不出来是那一家人啊！”

父亲，总是那么慈祥而温暖，带有光环。

那个夜晚，月色柔和，夜空深邃而静怡，一颗流星烁然划过，特别的美。

－－于2021年农历正月十一父亲去逝三周年纪念日，怀念父亲而作。

作者简介:侯素清，国家二级心理师、健康管理师，1969年出生于内蒙古凉城，酷爱中医、喜欢书画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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