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敏《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路》
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路
外的蝉声此起彼伏,顺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涌进来,心头缠上一丝丝的烦躁,甩不掉,咽不下。
高考那一年的暑假,现在回想起来,模糊得像一张被浸湿的水墨画,还是黑白的那种。
一片喧嚣,杂乱无章。
硬是要挤出几个字眼,无非是,热,空调轰隆隆的响声。
还有就是那个土肥土肥的企鹅,一闪一闪,好像在催促你,赶紧的,赶紧的。
在吗?
嗯。
看电影去吗?
???在吗?
电脑界面停在消息窗口,急促的滴滴声莫名令人心慌。突如其来的邀约,让人不知怎么应对。耳边一阵嗡嗡声,是电扇在转动,还是别的;过往的回忆如同一张张早已定格的老照片,零乱地散落一地,让人无法逃避。
八九点钟,太阳早早地就出来遛弯了。小小的一个广场,硬是塞了一千多号人。金灿灿的阳光在每个人的脑门上铺开,一个也没有落下。它倒是灿烂得任性,校长的演讲稿也很任性,长得像是小老太的裹脚布一般。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时而想象着空调释放出的凉飕飕的冷风,时而看着从下巴滴落到地面的汗珠,一个深色的圆点,慢慢消失,希望时间过得快些。
我盯着前方一臂远的后脑勺发呆,前面的那个女生好矮,比我还要低上一个脑袋。
不过,啧,真瘦,好羡慕。
开学没几天,班上的同学都还认不清,直到老师调座位,才发现那个小矮子是同班同学,哦,不,现在是同桌了。
我的同桌不仅瘦,还很好看,眼睛大,鼻子挺,还有一颗美人痣。
我妈说,人家这样的,要搁古代,绝对是当皇帝老婆的命,我这样的,顶多也就是人家边上侍候的小宫女。
我把这事给小美人说了,小美人笑得花枝乱颤,眉眼弯弯,可好看了。
上帝给你开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我一直坚信这是一句真理,不然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句话也在小美人身上得到很好的验证。
小美人长得好看,但学习成绩不好。我也很困惑,小美人明明很努力,但总得不到好的成绩。
小美人一脸愁容,看着我都心疼,我安慰小美人,你不用去做发现美的眼睛,你等着别人发现就好了。
小美人又被我逗笑了,依旧很好看。
小美人很内向,又不爱说话,朋友不多,追求者倒是挺多的,但有我这个号称老师的眼线存在的班长坐镇,倒是震慑了许多有心没胆的,阴差阳错地帮小美人解决了许多麻烦。
我神神在在地说了一句,长得美也是一种罪过。
小美人佯装发怒,要来打我。我笑着躲开,小美人发怒的样子也很好看。
小美人觉得我很有趣,把我列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之一。
我又找到小美人的一个缺陷了,眼神不好。我那里有意思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好吗,无趣的很。
我妈说我小时候可热情了,那里像现在,闷葫芦一只,屁都不多放一个。小时候见到漂亮阿姨,那张小嘴可甜,跟吃了蜜似的,扒住别人都不撒手。
不得不说,我妈的眼神也不好,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懂不懂?
人家死都不怕,我给美人赔个笑脸又算得了什么。
美人陪我交作业到办公室,陪我逛街买衣服,陪我去游乐园,陪我干各种幼稚的事情;美人性子内敛,凡事我帮她出头;我们好得像是一个人,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插进我们两个中间。
上厕所一起,上体育课一起,做操一起,搞卫生一起,放学一起,是不是那时候的好朋友都这样,什么都要一起,才能显示我们的真诚。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我第一次有这么美的好朋友,不管,就不能被别人抢走。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也挺好的,曲终人散,自然结尾,遗憾会不会没那么多。
回忆之所以成为回忆,是不是因为出乎意料,才会被我们捡出来另外存放。
青春里的感情,简单粗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来得容易,散得也容易,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还有一年就中考了,老师重新调换了位置,以小美人惨烈的成绩,自然是不可能再与我做同桌。这很容易理解,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我突然发现小美人也不是那么沉默,这样的发现让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是我只有美人这一个好朋友,多么可怜的真相,所以我只能忍辱负重。
今天那个“第三者”终于不跟我们一起走了,我的心情是雀跃的。一路上我说着各种有趣的事情,试图夺回我在小美人心中的地位。
“你是不是没话找话呀?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们以前那样就挺好的。”小美人低着头,突然打断我的话。
小美人人美声甜,没想到还能有如此锋利的效果,像一把刀搁在脖子上,让我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话一说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那里是说停就能停的。
“你这样我挺累的,而且平时能不能不要老是要求我这样那样,我又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这样。”
我怎么了,我就是想逗你开心,我就是想高中也一起,不行吗?
“你什么意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答案,所以我转身离开了。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对,结束了。
时至今日,我时常像对待一个课题一般对待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发生,如何结束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那么平庸的我,那么不善言辞的我,那么难得才有一个好朋友的我,那么喜欢你的我,怎么舍得失去,又怎么承受得了你的讨厌,所以我选择逃避,不去想原因,也不想知道结果。
或许你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那时候的我,偏执又倔强,无法忍受一点点的瑕疵,一点点的背叛。无法面对那么喜欢的你原来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原来我对你的好是你的压力,为了保留我那点可怜的自尊,不听你的电话,不看你的信息,切断与你的一切联系,主动退场。
曾经或许很难过,只是这份难过早就随时间流逝,仅仅是变成一份回忆。
一直很想告诉你,即使有过那样的结尾,也未曾真正讨厌过你。只是很可惜,不能再晚几年遇见你,在我懂得怎么去经营一段感情的时候遇见你。
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