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祯《礁》

礁

孤独给了我几重梦境，在河中，在江面，又或是在海边。我不知道都预示着什么，但是在那里，我终究是一块石头，一块礁石，一块身上周遭都不会有任何攀附和游离的生命。

我是冰凉液体里唯一存活的生命，还在声嘶力竭寻求同伴的孤单的生物。

那一天的凌晨，我托着刚刚加班之后疲倦不堪的身体，去看了一部电影，结束之后，我站在电影院门口，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看了看手机，想等雨停再走。但当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的霎时间眼前朦朦胧胧，布满了水雾。

下一秒，我看到河水的清澈见底，我看到吸附在自己身上已经死亡的水藻尸体。

我开始等待，等待会有鱼儿游过我的身边，我可以和他拥抱亲吻。我开始期待，期待其他藻类可以靠近我，她可以和我谈笑风生。

我慢慢慌张起来，我的心一阵阵的绞痛。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没可能有生命，只是我的妄想。

孤独感包围着我，河水随着天气变换开始流失，干涸。

我所有的一切裸露着，随时间风化开裂。生命垂危，却又永生。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医生告诉我，我是被别人送到医院的，我睡的很沉，全身都在冒汗，嘴唇发白。

半夜被窗外雷雨声惊醒，我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做起来。看向窗外，耳边轰鸣声愈发强烈。似长江黄河的水滚滚而来，波涛汹涌，万物奄奄一息，生灵涂炭，人仰马翻。

江边的村落都变了模样，浸泡在水中，被冲刷被摧毁。人类的尸体变得肿大，随天气温度的升高慢慢腐烂，到处是尸臭味。

我吹着凛冽的风，看着人们悲凄的处境。

无人生还，我环视着这一切。

经过几天江水的翻滚拍打，已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东西支离破碎，随波逐流撞到我身上，树枝阻碍、垃圾堆积，衣物缠绕、肉体漂浮。

没有生命活动，只有死亡在蔓延。

我看见凄惨和荒凉，孤独无依。

第二天醒来，我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我抹掉眼泪。反复回想那个梦境，真实又虚幻。

我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手写着的笔慢慢停顿下来。脑袋一阵眩晕，开始短暂的休克和缺氧状态。我眼前出现一浪一浪的海水。

我发现在茫茫海上，只剩下我自己。我像一块搁浅的礁石，海浪击打着我，一阵刺痛一阵冰冷。我看着天水一色的白昼冷光到深夜黑暗，也享受绵绵不绝的孤寂。

那一刻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这片海洋扼杀了其余生命的存在。我是一块礁，看到的世界像是颠倒的。

时间的流逝，我开始无聊乏味。我四处张望，我和海水倾诉，我与海浪靠近，我向天空呐喊。他们一言不发，这种冷漠让我感到疲惫。

在这里我经历了海啸，涨潮退潮，我开始害怕又慢慢变得安静。

我在思考，我是身处深海的孤独，还是生于无尽的黑夜。

我猛然惊醒，手里握着笔，手心里都是汗水。我睁眼看见昨晚开着的台灯还照出微弱的光，抬头的那瞬间，正午的温柔阳光扫在我脸上。

病态的我已经不局限于心，不止是心里的孤独寂寞。开始涉及到我的梦境和生活。我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我进行过催眠，甚至看过心理医生，他们说我孤独来自内心来自梦境很难治愈。

我是一块礁，一个孤独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