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文/苏子的客

出走

十月底,天气转凉,街上不见一个人,只有光秃的树整齐一列列,像是被上帝的刻意修剪,枯黄的叶终在忍耐了一下秋天后远去,稀零零的鸟儿在天空盘旋。
日历提醒,今日霜降,冬天确实是快要来了。嗜睡症更是表现的尤为明显,即使在初冬,没有下雪,路上的积水也没有结成冰,还没有到零下几度的时候,可是一切行动却不自觉的变得迟缓。刷牙,动作无意识的重复,只是将牙刷强制性的塞进了嘴里,剩下的动作全然是一种纯粹的肌肉记忆,训练了上千次后的无意识,直到冰冷的水一霎那打到林立脸上的时候,神经的自我保护系统才发了强烈的信号,来自生理本能的远离,林立才意识到水的冰冷,以及时间的流逝。
在远离家乡的城市,林立努力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扎下了根,成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他喜欢在深夜一切寂籁时写作,因此他会在下午六点准时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他曾在文字中写到“我似乎只有在文字中才找寻到自我,在无边的原野,只听得见灵魂的回响,自由的风在耳边呼啸,感受到一种真正的自由”。昼伏夜出让林立几乎不曾见过白天,只有偶尔的时候林立会到附近的公园走走,这是他与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昨日刚交了篇长稿,今日并不忙,林立决定出去走走,也算是对秋天的无声告别吧。
公园其实并不小,林立却也走了好几圈,一路上人不多,偶尔经过的大都是锻炼的人,他们不断调整呼吸,这时凛冽的风总会有千百种办法,通过口鼻,遛进衣袖,在更贴近人的肌肤时,化成了一把刀狠狠的刺痛着来往的人,让人忍不住有窝在被窝的念头。林立身体素质不算差,可是时间久了也是实在扛不住,看到前处不远的面包店,便想进去躲躲。到了门口,很容易就注意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头,缩在一旁的角落,与偌大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这样的流浪者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穿行在大街小巷,很少会抬起头,几乎沉默不说一句,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群。面包店前人络绎不绝,但大都冷漠,面无表情装作没看见,只有几个人好心扔去硬币。
林立还小的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冬天是他最喜欢的季节。南方的雪纷纷扬扬并不大,可是到明日推开门,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听不到一丝丝声音,只见最纯碎的色彩渲染了大地。堆好雪人,打完雪仗之后,林立会围在火炉旁,从不会觉得寒冷,爷爷则会带着老花镜,一句一句教林立读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林立调皮的说,饮吧饮吧,爷爷被逗的哈哈大笑,果真去拿酒喝了小酌。于是祖孙二人脸都变得熏红,在那个冬天。冬天很快就过去,林立求学离开了那个小村庄,后来爷爷离开了人世间,林立却没能看爷爷最后一眼,也再没回自己曾经长大的地方一次。他彻底的出走了。
此刻眼前的老人多么像啊,去世的爷爷,即使已有十多个年头,林立依然清晰的记得他的的模样。眼睛不大却始终炯炯有神,在他眼里永远看不见痛苦。林立给老人买了了面包和热水,然后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老人身上后匆匆离去。
林立后来在文章上这样写道“年轻时我们为了爱情,为了理想,为了远方而出走,可多数人的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去,多年后的我们可能获得了成功,但也可能在街头乞讨甚至连尊严都谈不上。但我们不能忘了来时的路,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作者简介

(一个少年)沉默背后,他一定杀死了大部分本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意气用事。我在南方的小镇,感受着平凡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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