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见 || 李志巧:生之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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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迷场
文 | 李志巧(陕西镇安)
“满场的孩子仍在游戏,属于你的游伴却不见了!”
——张晓风《半局》
拴子十六岁之前就住在大麻坪的阳明坡。家里有一个瞎子爷爷,有一个疯疯癫癫嗜酒如命的爹,还有三间黑咕隆咚的石板房。
大家有的叫他拴子,有的叫他拴儿,没有别的绰号。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
按照年龄大小排行,算是我的一位兄弟!
拴子是我所见过的最奇怪,却令人怎么也嘲笑不起来的玩伴。
时常见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这家伙一脸的死色,发黄的头发,煞白的脸蛋,骨瘦如柴的手指和胳膊,爱撇着嘴巴,也不爱同村子里的人们搭话。十六岁的年龄,可身高仅有八岁小孩那般矮小,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甚至就连一只夏天的蚊子发出的声音都能盖过他。
偏偏就是这个说话不怎么令人注意的野村小子,竟做出一些让人感觉好奇,怪异,恐怖的举动。
不管是身居森林,四处可踩着泥土的乡下,还是蜗居在车水马龙、混凝土幢幢而立的城市,行为怪异的乡下兄弟总爱一个人摇晃着瘦小的身板,耷拉着脑袋,蜷着弯曲不直的手指到处指指点点,比比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拖着直奔死神的脚步,四处寻找乱坟野岗之处。
村子里的大人们都说他惹鬼上身了,且病的不轻啊,该治治。
常常面对着如斯的怪胎,脾气粗暴的拴子爹也信以为真,也开始疑神疑鬼。为了不让没有一丁点儿生气,令人讨厌至极的兄弟进入家门,索性,他趁着天还没有没完全黑去,就锁上大门,去毛老五的家中讨酒赌博。
甚者每每一个通宵。
起初,拴子兄弟就蹲在门前玩土等候,有时候怀里抱着鸡子,有时候胳膊下伏着家犬,再后来天气骤变,他躲进了麦草垛,自己亲手刨出的草洞里,后之他目无一切地藏进了猪窝、挤进了羊栅栏……很久很久。
在我们眼里天空中明亮,闪烁的星子仿佛在他的眼睛里是那样的黯淡无光,无趣。
没有人明白他怎么老会出现在那些污秽的地方。
有天夜里,村子里的冯神汉找到拴子爹说,拴子是丢了魂儿,中了邪气,他一边摇摆着炭黑的手掌,一边大言不惭的咆哮道:“鬼,怕我!”。
顺理成章,驱邪的重任落在了神汉的头上。
于是,翌日清晨,拴子爹到镇里的集市上买了一挂火红的炮仗,一束土制的立香,一千火纸,还在周屠夫的店里割了两斤新鲜的猪肉。子夜时分,拴子被叫醒了,睡眼惺忪的他被他爹拉着到了堂屋,只见自家屋子中央的地方,放置了九个不干不净的洋瓷盆儿,围成一个直径约有一米五的大圈儿,映的通亮的圆牢内,放着一口盛满整块熟猪肉的花碗,另一只黑色的碗里装满了土,立香已被整束点燃。
伴着神汉振振有词的声音,胆小的拴子被一把拽进了这神圈内,拴子爹慌乱地,依次向九个盆里投掷着烧着的火纸。一边请着做了鬼的自家亲戚,一边请着道上的各路神灵。神汉围绕着拴子,他爹紧跟其后,当各路都赏脸到了的时候,拴子他爹迅速地将炮仗点燃,扔向了已经惊恐万分的儿子。
在火光和烟雾的熏呛下,拴子抱着头,蒙起了眼,痛苦的声音里伴着丝丝惨叫!
一番忙碌,喘着粗气的冯神汉说邪气已驱,他还说栓子是文曲星下凡,日后必能金榜题名,中状元。
谁知,这哪是驱鬼除魔,明明是让拴子又中了伤!之后,他的举动更加使人焦虑:拴子逃学了,他还是很少回家,而是去了村南面的阳明坡的乱坟岗。不论埋葬的谁家的亲人,他都会扑倒在坟头,痛哭流涕不已,把长在坟茔之上的野草拔了又拔,坟头垒了又垒。他哭完这座又哭那座,直到天黑了才罢休。
几日后,他仿佛清醒了,背着手,像他爹一样踱着八字步在村子里飘荡。
“拴儿,你咋又去了乱坟岗,看你这年轻娃娃一天竟干些让人磕碜的事情。”村东头的张大爷叼着烟袋锅子,一直有哮喘的他,喉咙里像卡了鸡毛一般,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呵呵啦啦,像极村西头的赵姨娘做饭烧火拉风箱的声音。
“你这就不懂了,他们在召唤我哩!说麦子熟了,让我去帮忙。”拴子呲咧着嘴巴,露出满嘴的黄牙。
“你这是大神,玉皇大帝都请不动你,就让几个夜猫死狗把你拉的漫坡的瞎转悠!麦子得是割毕哩?!他们得是好好款待你呀?!”张大爷磕着烟锅子,把那掉了土漆的门墩敲的咣咣响。
“嗯,有鸡,有鱼,反正都是好酒好肉。”浅一脚,深一脚,拴子唠叨着,奔着那些莫名的召唤又远去了。
“这乖崽子咋能是个文曲星下凡,还下到咱们这山旮旯里来,我活了近百岁了,从未见过几个年轻人是这样的,我看可神哩!”拉风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惹的槐树桠子上的刚落脚的几只碎米子鸟儿闻声落荒而逃。
别说金榜题名,连名字都不会写的拴子兄弟,进了几天学堂,耐不住寂寞便又回村里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我也觉得关于文曲星下凡这一说可以放一放,乃至以后也别再提起了。
除了每天去哭丧,拴子兄弟不知怎的染上了酗酒,也不知喝的这酒是不是从酒鬼李老三那里蹭来的。如果这样的话,老三,拴子爹,还有拴子真可谓同道中人。
终于在炎热的四月尾,收完麦子,招呼完所有的乱坟岗的亲友们,累了的栓子兄弟在享受了一顿酩酊大醉之后,他踉踉跄跄的爬进了自家亲爷爷百年后要躺的木棺里。
两天两夜没吃没喝,突然第三天醒来之后,拉着瞎子爷爷的手说:
“爷,我给阎王爷打过招呼了,把您的床早都暖热了,谁也不敢和你抢,我和我爹都不行!”
拴子的声音小的连只蚊子都不如,只见嘴巴一张一合。
只可惜那张嘴太灵了!真没出一个月,他那瞎子爷爷走了,睡着拴子提前暖热了的棺材板,入了土,也葬在了拴子常去的阳明坡上。无知的拴子爹事后对拴子拳打脚踢,又是一顿毒打。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多少次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的打滚儿,那个他从未见过面,弃他而去的妈妈是不是也因为这样的境遇逃离了这个鸟都不拉屎的“火坑”。拴子他爹认为全是拴子的一张乌鸦嘴的罪过,发出的诅咒逼死了爷爷,那么生下拴子就踪影全无的拴子他娘呢?
瞎子爷爷走了,拴子没有了可以避风雨的港湾,拴子没用,他没有拴住娘,他连爷爷这棵老亲情树都没能拴住。
遭受了面向村民的露天毒打之后,拴子就越发的蔫儿了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村民们又说他病了,就连冯神汉说也拿他没法子,大家都说他招惹了太多深重的冤孽,鬼型俯身,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热心肠的贾村书记把村子里颇有声望的伯伯从城里请回来了,也顺便开回来了一辆蓝颜色的皮卡车,说为拴子联系好了一家不错的精神病疗养院,医生对他的状况很有信心。
拴子缩着脑瓜子笑了,又露出呲黄的大牙,敲着平日里吃百家饭用的小钢锅,挂着以往一脸的死相,离开了阳明坡,离开了大麻坪。
“拴子不是一颗文曲星,也算一个有太阳星的傻子命,总算盼来了阳光高照,万里无云的极乐日子,城里人的好日子。”车一溜烟的开走了,村头像是砸开了锅,鸡舍的山鸡,摇着尾巴的大狼狗,懒睡在石板上的灰猫也奔跑过来凑热闹。
也就从拴子兄弟离开的那天起,村子里的逸闻趣事渐渐的变少了,我们这些游伴们不再追赶着谁,像追赶着拴子一样翻山越河。
活生生的兄弟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满场的孩子仍在游戏,属于你的游伴却不见了!”
恨恨的岁月和他那个破罐子破摔的爹爹一起遗忘了生命的纯清和短暂。拴子死了,死在了精神病院里面几个高大且强过他许多倍的疯子的爪牙下。听说拴子死的时候,手中抓着一条白色的床单,到殡仪馆火化的时候都没能从他的手中取下来。他,我的玩伴,带着他爹为他新作的棺材板上路了,去了他的极乐世界。
于是乎,我后来的接触的亲密伙伴中,再也没有像拴子兄弟一样的角色,一起玩耍的却又突然消失了的半局棋友!
其实,拴子从大麻坪坐着皮卡准备启程离开的前天,他把我拉到村头的老榆树下告诉我了一个在他看来已经发了霉的惊天秘密。
“在阳明坡的那么多的坟场堆儿里,我一一磕头问过了,没有一把土是我妈的,我爹骗了我呀!”
李志巧,女,汉族,1988年6月26日生,陕西省镇安县米粮镇人,商洛市青年作协会员。相继在《汉江文艺》《瀛湖》《安康学院报》《中华日报》《台湾新闻报》等系列杂志略见近万字。《青春路上话感恩》获安康文学史上第一个以刊物命名、定期颁发的文学奖项——“瀛湖文学奖”一等奖。工作后仍不断努力学习积累,同时保持着一颗商海文心,忙里偷闲,屡次发表文章,热爱旅游摄影和厨艺,在不断提升个人精神素养的过程中,力争创造出更多优秀的,充满正能量的作品,以此回报我的广大读者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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