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渭川田家 

作者 王维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注释

斜光,斜照的阳光。这里指夕阳。通常的情况下,斜光就是斜照的光,王昌龄《初日》:“初日净金闺,先照床前暖。斜光入罗幕,稍稍亲丝管。”这里指早上的阳光。张籍《宛转行》:“炉气暗徘徊,寒灯背斜光。”这里指斜照的灯光。

墟落,村庄。

穷巷,指简陋的乡村街道。

雉雊,野鸡鸣叫。《经·小雅·小弁》:“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雊,读gou,第四声。

蚕眠,蚕要吐茧前,不食不动,像睡眠一样。

荷,肩负的意思。读he,第四声。

即此,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即,靠近,贴近。

式微,《诗经》篇名,其中有“式微,式微,胡不归”之句。式微,原指天将黄昏,现指事物由兴盛而衰落。王维这里着意在《诗经》诗句之“归”,指归隐。式是语助词,没有意义,微指减少。

试翻译如下

夕阳斜照村落,牛羊归家走向简陋的街巷。农家的长者担心牧牛羊的孙子,柱着拐杖在荆条编的门前等着。麦苗长到要秀穗时,雉鸡鸣叫吸引配偶,桑叶稀时蚕儿就到了吐丝像睡眠的时候。耕作的农夫扛着锄来了,相见时说的都是离不开的互相帮扶的话。贴近这些情景我非常羡慕他们的悠闲,有些怅惘地吟起了《诗经》中《式微》的诗句。

赏析

这首诗是诗歌规矩都拘束不住的诗。

诗的前四联,都是生活的剪影,一联一个画面,都是以极粗的笔描出一个简捷的画面。但笔笔字字皆情语,含着感情,其实是王维精心挑选画面,其旨就是一个“归”字。

首联“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含着感情,显示出一个温馨的画面。接着写人,老人望着孙子归,这联真是写尽人间情味。再回到自然界,“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是对前面的延续也是总结,是说按自然的规律,到麦苗秀时野鸡就求配偶,到桑叶稀时蚕儿就要叶丝,是自然而然的变化,也是一种“归”,归于自然变化,归于新陈代谢。这儿对前面已经升华了。然而,这像剧本理论中所说的“主人公虚假的胜利”放在中间一样,“胜利”虽有,但没到达到最高度。接着往下说,又归到人,种田的田夫扛着锄头互相碰面了,互相说两句话,依依不舍,这是“嘤其鸣也,求其友声”,但让王维生出得到理解、得到闲适的感慨。这样最后一联乘势而出:“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想找到自个的归宿。这是诗人从眼中的农村生活而生发的联想,是超出具体耕作之上的,寻求心灵的“归宿”的诗句,也就将其诗从具体农事生活的描写而进入对人生的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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