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珉：前生，今世，来期（3）

3.

我和阿冰在灯钟餐馆吃饭的事，我怀疑，我做了白日梦，而且梦关是模糊的，而且这个模糊状态的延时可能很长。

我从三十多岁以来，曾经无数次做梦，看到自己变成精神病人，或者是接近精神崩溃的准精神病人，就是那种所谓一半清醒、一半醉的状态。那么睡醒的时候，也多次出现过似醒非醒的表现。我还出现过另一种十分对立的情形，就是有时做梦，反倒感觉是醒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清醒；而醒了，却以为还在梦里，总感觉平时异常真实的东西，此刻出奇地虚假。

我特意去查证我请阿冰吃饭的事。比如我问，灯钟先生，昨天我和阿冰在你那里，吃的那个黑豆花火锅，她很喜欢吃，我也感觉非常不错，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老友灯钟立即显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你记错了吧，你昨天没有来过我这里啊，我一整天都在店里，根本就没有见到你们来嘛！

我说我和阿冰，昨天确实去你的餐馆吃过午饭，阿冰还说，你做的竹笋黑豆花火锅很香，很好吃，你还显出很高兴的样子，自夸了一阵子。灯钟先生说，没有，没有。我紧接道，下午我还给你打过电话，问你墙上挂钟是否准确的事。他还是说，没有，没有。

类似的事情，从本世纪第一年的秋天以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在我的记忆中，我明明是在灯钟餐馆请阿冰吃饭，来的时候和进入灯钟餐馆的时刻，并没有任何突然昏沉或突然清醒的关口，而是很自然地进了餐馆，还在餐馆里热情地和灯钟打招呼，可是过后提起，灯钟却说我没去过。我在心里想，我来照顾你生意，你怎么就不认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