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克隆,“钱”景光明的小众生意?
文/ 智能相对论(ID:aixdlun)
作者/ 离离
上周,Lady Gaga外出拍戏,家中的爱犬却在散步途中被歹徒掳走,她聘请的遛狗员也遭受枪击。心急如焚的她在社群网站上悬赏五十万美元,希望找回被歹徒掳走的爱犬Koji和Gustav。
Lady Gaga的大手笔引起众多相关讨论,一些网友认为以如此天价寻狗十分荒谬,可能助长以名人宠物为目标的勒索犯罪行为;也有不少宠物主表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Lady Gaga的情况较为特殊却不是个例。相较于过去,现代宠物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确实越来越重要。不少人与饲养多年的宠物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并将其视为家庭的一份子。面对宠物的老去和离开,主人往往难以接受。
于是,“宠物克隆”这门生意就此诞生。
饱受争议的技术
自从世界上第一只克隆羊“Dolly”出现,生物复制技术成熟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但此技术在伦理层面一直饱受争议。
生物复制的原理是从想要复制的动物身上提取体细胞,获得其DNA遗传信息,在通过细胞核移植技术,将其植入未受精的卵子,以电击诱使两者融合、受孕及分化,使之形成胚胎。再将存活的胚胎植入代孕母体中,最终诞生和复制对象的基因完全相同的个体。
在这个过程中,为了提高复制成功率,往往需要制作大量的胚胎,并尽可能准备较多的代理孕母。
随着技术的进步,现在的宠物复制胚胎存活率已有大幅提升,可达到10~20%左右。但孕育复制体仍需要大量动物的卵子和子宫,除了饲养环境不佳,为了排卵与代孕,实验动物需多次接受药物注射与手术;复制过程也容易使代理孕母与胚胎丧生或畸形。因此,许多人质疑复制技术会扼杀大量生命、把动物视为行走的子宫,违反生命伦理与道德。
如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的生物伦理学者Jessica Pierce曾表示:“很多人把复制动物引起的争议视为个人抉择问题。但这抉择不完全是个人的,因为不只是宠物狗会受影响,还包括更多献身于复制实验或工业、而我们难以看到的狗群。”
史丹佛大学生物伦理学家Hank Greely则认为,复制动物之所以不合伦理,在于动物们必须遭受比自然繁殖更多的痛苦,像是在过程中或需为代孕犬注射荷尔蒙。对此,伊利诺伊大学兽医系教授Che Myong Ko表示,注射此类荷尔蒙会对狗只健康造成负面影响,尤其是不断重复注射。
2005年,加州曾试图通过禁止宠物复制的法案,官方举出健康疑虑,并担心收容所将失去控制,因为饲主们转而复制动物而非领养。美国人道主义协会人士指出,世界上有百万猫狗流浪在外,没必要复制宠物。人类完全可以通过领养获得陪伴,同时拯救一些生命;而不是为了获得一只“熟悉的”同伴,以数十只与牠同类的生命安全作为代价。但这个法案最终没有通过执行。
从乏人问津到千万业绩
即便动物复制技术本身不断招致批评,商业道路也并非一帆风顺。一些公司仍锲而不舍地进行商业化尝试。
2001年,美国加州“基因存储和克隆”公司培育出全球第一只复制猫,开启了宠物复制市场。作为全球首家对外提供商业化克隆猫服务的公司,却在成功完成两份订单后,便关门大吉。
一开始,该公司以五万美元的售价提供复制猫服务,只有两名客户与之签约,后来价格调降至3.2万美元,依然没有新客户上门。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克隆宠物技术成本高昂且市场狭小,公司已“入不敷出”,无法继续营业。
随着科技进步,动物克隆的成功率提高了许多。在2005年的复制狗实验中,韩国首尔大学研究团队将1095个受精卵放入123只代理孕母体内,最终只有Snuppy顽强地存活下来,成功率仅有千分之一。依照现在的宠物克隆技术,复制胚胎存活率可达10%~20%左右。
社会观念的变迁让越来越多人更加重视宠物的“独特性”,宠物复制的需求也陆续出现,具有相关技术的公司也再次“浮出水面”。目前较为出名的是美国公司ViaGen Pets、韩国的秀岩生物科技研究基金会 (Sooam Biotech Research Foundation)与北京希诺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Sinogene)。
如知名影星Barbara Streisand在钟爱的棉花面纱犬Samantha以14岁高龄过世后,便订制了两只Samantha的复制狗。冰岛前第一夫人Dorrit Moussaieff也预先从现年11岁的爱犬身上抽取DNA送到美国,待牠死后进行复制。
Barbara还在《纽约时报》分享了自己的心情:“我对于失去亲爱的Samantha十分沮丧,经历十四年相伴,我只想以某种方式把牠留在我身边。若我能让牠某些部分仍然活着,如某种从牠DNA而来的东西,我会比较容易接受牠的离去。”
除了没有经济压力的高收入人群,一些普通市民也开始愿意为“复活”爱宠支付高昂的费用。英国的一名新闻工作者Tom Rubython为了复活爱犬,出售了两台心爱的座驾来支付十万美元的复制费用。Tom表示自己十分清楚复制已死的宠物“不是理智的决定”,但爱犬情深的他“别无他法”。
上海的金女士在爱犬因病去世后,决定分期付款38万元人民币,向希诺谷公司购买宠物狗复制服务。她对此表示:“这或许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但只要有可能,我会尽量想方法去做这件事情。我做这个决定时,没有跟别人商量,我不会受别人影响,因为牠对我的价值超过了38万元。”
但是,现在的宠物复制技术并非十全十美。克隆虽能保证99.9%以上基因相同,但是毛发的花色基因表达存在随机性。若是花猫,在外观上则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一致。
再者,目前的技术仅限于生理上的基因复制,无法保留宠物的记忆和个性。由于克隆体跟本体的生活条件和饲养环境可能有所差异,宠物性格也可能因此发生变化。
这也成为部分宠物主拒绝复制宠物的原因,如网友@人河表示:“复制出来的也就不是原本的牠了。”网友@鱼与驴与绿鲤鱼认为:“这样不管是对已故的宠物或是自己都蛮残忍的。”
女星Barbara坦承每只复制狗都有自己的性格,纵使与逝去爱犬有所不同,但不代表这些复制狗对她毫无意义:“你可以复制狗的外表,但无法复制牠的灵魂。尽管如此,每次我望向牠们的面孔,都会想起Samantha,因而会心微笑。”
对此,希诺谷表示下一步将尝试利用人工智能或人机接口技术储存宠物的记忆,并将其转移到克隆体身上。
近年,宠物克隆似乎越来越受欢迎。韩国的秀岩生物科技研究基金会成立至今已成功制作出逾1200只复制犬,并开通犬体细胞存储等多项业务。
希诺谷工作人员表示,2018年公司克隆了二十只狗,全年业绩约两百多万;2019年,全年业绩上升至一千万。直到现在,希诺谷已接收了近百份的克隆订单,还推出了团购促销活动,并在去年完成B轮融资。
更具想象力的B端和G端市场
虽然订单数量和业绩持续增加,但就总量而言,宠物克隆仍是非常小众的生意,其业务需求仍无法负荷公司高昂的研发与人力成本。一些公司便开始将技术应用到B端与G端市场,尝试进行工具犬、竞技性动物(赛马、斗牛等)或食用动物的大规模繁殖和培育,以及濒危动物的保护与复育。
像警犬和搜救犬等特种工具犬只能使用特定的犬种,一只合格的警犬配种、培育、选拔到训练需花费数年时间与数十万元的成本。若是使用克隆技术,不但能彻底解决选种问题,还能大幅缩减训练的时间成本。
如秀岩基金会最广为人知的“作品”便是复制了911恐怖攻击中搜救了最后一名生还者的英雄搜救犬Trakr。其“后代”现正在美国生活,继续担任搜救犬工作。近年,秀岩基金会还持续收到来自美国、俄罗斯、阿联酋等国关于复制警犬或搜救犬的订单,以延续优秀犬只基因。
2018年,公安部昆明警犬基地与云南农业大学、希诺谷公司展开合作,利用克隆技术培育出了首只克隆警犬“昆勋”,经过九个月训练,“昆勋”已通过考核并正式加入警队,大幅提升了优秀警犬的培养效率。2019年8月,北京市公安局也和希诺谷公司合作,培育了六只警用克隆犬。
在濒危动物保护方面,去年十二月,美国动物克隆公司ViaGen Pets&Equine与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服务局、野生动物保护组织Revive&Restore合作克隆出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的黑脚雪貂(black-footed ferret),这也是第一个被科学家成功复制的濒危物种。此克隆体若成功交配、繁殖,可为黑脚雪貂提供独特的遗传多样性。
不仅是野生动物保育地,一些动物园也存在类似的需求。动物的长途运输必然伴随着健康及安全风险,且珍稀动物的买卖数量也受到各地法规限制。使用克隆动物便能规避此类问题,若是采购量大,市场规模将不可估量。
今年初刚获得数百万元天使投资、2020全年市场收入逾千万元的希曼基因便以大型动物和珍稀动物的克隆繁殖为主要服务,如动物园“必备”的非洲银背大猩猩(俗称金刚猩猩)便有严格的进口数量限制,市场供不应求。
根据希曼基因预估,其克隆研发成本近一千万元,耗时两到三年;根据边际效应,第二只以后的培育成本仅为五十万元一只,但技术成熟后每只零售价便可以达到3000万元,预计能每年能有数百只的销售量。除了金刚猩猩,希曼科技还与动物园签订了羚羊、斑马的定点合作项目,克隆订单金额高达8000万。
除了动物复制,这类公司也多半拥有基因编辑技术,并提供基因保存服务。如ViaGen Pets的马匹克隆业务,可在改善赛马性能的同时,减少近交与遗传疾病的影响。目前,ViaGen Pets已成功克隆了数千匹精英赛马,包括ViaGen总裁布雷克·拉塞尔自己的种马。
希曼基因则通过体细胞克隆技术和基因编辑技术,培育出动脉粥样硬化模型犬、自闭症模型犬等基因编辑疾病模型犬,用于研究人类遗传病、心血管疾病、罕见病和脑科学疾病治疗。
结语
目前,动物克隆与相关产业的玩家屈指可数,市场仍是一片蓝海。随着宠物经济的发展,宠物克隆服务也慢慢从小众走向公共视野。世界各国对于复制动物仍没有明确的规定,商业化复制宠物也就在几乎空白的监管环境中往前发展。
尽管这项技术确实能帮助人类解决一些问题,如基因编辑可用于进行疾病治疗研究、体细胞克隆可帮助复育濒危物种等,动物复制技术发展至今仍然争议不断。
创造物种本来是上帝的工作,人如果抢了上帝的活,会不会被惩罚?只有留给时间来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