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新娘
10月29日晚上9时,安徽桐城火车站,随着7名涉嫌贩卖妇女的嫌疑人从昆明被押回桐城,宣告安徽警方历经4个月,成功摧毁了一个跨境拐卖外籍妇女的家族式犯罪团伙,解救、安置、遣返外籍妇女20余人。
多年来,跨境贩卖妇女时有发生。去年安徽长丰,就发生5个外籍新娘集体落跑的事情,还有一个正在娶来路上的新娘差点也跑了,后来移送警方。据悉,这5名新娘均是经同一人介绍,均以姐妹相称。事发后,5个家庭50万打了水漂,家庭因此陷入贫困。小伟、小波、小乐等5个小伙子和家人依然觉得羞于见人。图为小乐胳臂有点残疾,经过这件事情后,他感觉到没有面子,家里也已经负债累累。
湛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和成片待黄的麦地,构成罗塘乡张岗村一幅和谐的画面。但小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整体躲在家里,媳妇不见了,10万彩礼钱也打了水漂。这些钱是全家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并不多,但对小伟全家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而最难面对的是,其他几个落跑的女孩的家长常常会上门找麻烦,说人都是从他家领去的,损失要让他家认。
如果知道这样,小伟绝对不会选择去广西找一个媳妇。“都是钱闹的,现在结婚动不动就得一栋房子,谁能盖得起啊?”图为小伟的媳妇照片。小伟手机里保存着很多自己媳妇的图片。
1986年出生的小伟兄弟俩人,弟弟几年前就已经娶了媳妇,自己却一直单身。听说在广西云南找媳妇不要房子,去年3月中旬在一个远房亲戚介绍下去了广西北海市合浦县三口镇。事情进展很顺利,小伟很快与一个叫晓红的女孩见了面,随后花了8.1万彩礼钱加上一万多办户口钱,将女孩领回老家。图为小伟媳妇离开时没有来得及拿走的衣服,满满一箱子。
“晓红很勤快,洗衣做饭、扫地,样样都能干。”在小伟母亲眼中晓红还是不错的,并且已经和小伟生活在一起了,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说话听不懂,还没有户口,谁会想到她会跑路呢。图为小伟家二楼放着很多刚刚新买的家具,原计划不久就要办婚礼的,现在全部落空。
“家具都买了,还有首饰手机都买了。”小伟在广西找了一个媳妇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另外一些村民也有了相同的想法。图为小伟的女人连走时,除了带走了首饰,还有2000元现金。
同村的小波就是其中之一,小波得过小儿麻痹症,腿部留下了轻微残疾,之前虽然谈过恋爱,却因为残疾和家庭经济不好分手。随晓红来的还有晓红的“母亲”黄柳娟。不久,黄柳娟又带来了两个女孩,一位是小红的“妹妹”,另一晓红的“姐妹”。于是,小波在七拼八凑了10万后,其中一个女孩就住到了他家,另一个女孩则去了淮南史院乡的小杨家。这两个女孩同样没有户口。图为小波腿虽然有轻微的残疾,但并不影响生活,他在一家工厂打工。
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星期后,黄柳娟又带来了两位女孩,这次她们称是晓红的表姐妹。很快,两个女孩被同村和庄岗村的两户家庭相中,每户彩礼钱也是10万元。图为小波媳妇的图片。
五个女孩娶回来后就一直和几个小伙子生活在一起,她们的表现,除了没有户口,除了相互之间通电话语言听不懂外,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起了。半个月后,以集体逛街购物名义出去的五个女孩,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图为小波的新房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此刻的男人们的家人才警觉起来,发现钱和首饰都不见了,手机也都关了。图为小波女人留下的鞋子。
而此刻小伟还在广西跟着晓红的“母亲”黄柳娟办户口,还在为另外一个小伙子物色对象。在花了10万元帮另外一个朋友找到对象后,忽然发现黄柳娟不见了,刚刚找的“对象”也失踪了。图为小乐的父母坦言,这件事情让他在村里很没面子,不仅仅是10万元的事情。
与此同时,小伟接到家里几个女孩失踪消息的电话,感觉事情不妙,费了很大功夫将刚刚跑不远的另外一个女孩控制,带回了老家交给了警方。图为小乐的媳妇图片,她在小乐家呆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人没了,钱也没了。几个新娘落跑后五个家庭愁容满面,也因此陷入贫困。图为这个玩具熊是小乐哥哥新买的,小乐女人来后,玩具熊成了她的礼物。
采访手记:
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新娘集体跑路的故事,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且就发生在身边,多少有些诧异。
“不想说了,上当就上当了,反正已经报案了,钱能追回来更好,追不回来就算了。”面对摄影师,小波这么说,并不断回避着着摄影师。图为小伟的目前愁容满面。
在小乐家,闻听摄影师到来,小乐的母亲将头埋得很低,小乐的父亲也不断躲避着,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更多的不是新娘跑路后的愤怒和后悔,更多的是羞愧。
在史院乡,接通小杨的电话后,他第一句话是“不想在提这件事情了。”随后电话就断了,在此拨打要麽挂断,要么无人接听。在庄岗村,当摄影师敲小张家门时,他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开门,甚至将门插了起来……图为小乐的女人跑了,留下一双刚刚穿过不久的鞋子。
在他们看来,花了10万元去个媳妇,结果人财两空是个奇耻大辱,但在摄影师看来却是纵容。也许此刻的晓红和她的“姐妹”“表妹”们正在另外一个地方,堂而皇之进入另外几个家庭呢。图为当地处在江淮分水岭,一直以来比较穷。
不过,在摄影师看来,我们不必纠结罗塘乡新娘集体落跑是否是买卖婚姻酿成的苦果,而造成此次事件的根本原因则是当今高额的婚嫁金。
如今在城市结婚,一套房,一辆车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在农村一栋房和一辆车也司空见惯,至于手机、黄金首饰已经是基本标配。去年安徽就曾经发生,小伙子因彩礼太高不堪重负自杀的事件。图为庄岗村这种低矮的瓦房依然是主角。
罗塘乡张岗、庄岗原本是一个贫穷的村庄,因为近几年栽种草莓,才稍有起色,当爱情被背上这些沉重负担之后,那些尚处在贫困或者贫困边缘的年轻人选择花10万元去一个廉价的媳妇,或是唯一的选择。这也是“晓红”和她的姐妹们屡屡成功的重要原因。图为现在的农村,娶媳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张岗庄岗更难。
幸运的是,经过当地警方的不懈努力,当事的“母亲”黄柳娟和同伙的丈夫邹峰以及两个新娘杜氏洁和珊珊已经到案,其余涉案人员均在逃。该案于今年2月 18日由长丰县检察院提起公诉,4月22日,该县法院经审理认为,黄柳娟骗取6名被害人总计55.6万元,邹峰参与骗取2名被害人18万元,均构成诈骗罪;判处黄柳娟有期徒刑十一年零二个月,并处罚金5万元;判处邹峰有期徒刑二年零二个月,并处罚金1.5万元;责令二被告人退赔犯罪所得。图为2015年12月4日,合肥庐阳法院,一名被当地警方抓获的已经怀孕5个月的落跑新娘在接受审判。
而据了解,在广西,像黄柳娟这样的骗婚者还有很多,甚至有人专门为骗婚者提供越南妹,价码明确。黄柳娟介绍到安徽的6个越南女孩中,3个就是一个叫阿雄的越南人提供的。阿雄长期往返于越南和广西之间,专门给骗婚者提供越南女孩,每提供一个女孩,他获得5000元人民币。参与骗婚的越南女孩能分得1.5万元人民币,这比她们在越南工作一年的所得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