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癔症及其父母
男性癔症及其父母
作者:Emmanuelle Comtesse
(临床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家、常年与家内暴力的受害者开展工作)
译者:邓娇
联系方式:微信:1030515051;邮箱:1030515051@qq.com
《在诱惑的面纱下的癔症》一书封面
本文译自该书第六章“男性癔症”
男性癔症前文概要:
“你看见我了吗”——癔症男人的特征,显然这和症状扮演同样的角色。如果说女人是试图以自身展示“某个东西”,那么男人就是通过直接认同于他寻求展示的客体而暴露自身s’exhiber。他担心自己会给别人产生的影响,因此他求助于和女人相似的方法。穿着、发型、模仿肢体表情以及社会的和性的壮举,这些都是他借来的面具,确保彼者对他的认可。
取悦的欲望证实了出现的担忧,并把癔症男人变成一个积习已深的诱惑者,他不能放弃这个,或避免投入另一个。被所有的女人和男人爱,一个都不失去,这就是他想要满足的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这些不合时宜只会导致对爱的失望和不可避免的忧伤。
男性癔症及其父母
因此癔症男人是女人们的“妓女”。
在我们的世界里存在男性癔症,以表演狂男人的特征呈现,他们更多发展为吹牛、不成熟、容易激动、矛盾,很少会招供其脆弱。
在分析家Jean-Pierre Winter的《肉体的流浪》一书中,他通过唐璜式的神话,重绘了表演狂人格的轮廓。癔症男人就是唐璜。当一双腿张开,女人的妓女就即刻回应。他诱惑所有女人,但只追求一个,无论是实在的还是想象的女人。“她来自哪儿?对她来说,我算什么?”,他可以无止境地问下去。一个处在轻浮和忧郁之间的男人,是寻找爱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恶魔般的诱惑者认为床戏是乏味的、低级的。他们偏好纯洁的爱,只渴望梦幻般的女人。当他把身体的一部分屈尊到被窝里,通常他就因阳痿立刻带上面纱。
对唐璜来说,“从一群女人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女人,和别的女人有着完全一样的价值,也就是没有任何价值”。(O. Rank, Don Juan et le double, Paris, Payot, 1973, p.172)
唐璜和这些女人,唐璜和三千佳丽,他不知疲倦地对她们重复同样的话,把自己囚禁在这场戏剧的游戏中,他既是演员也是导演。每创造一个人物,他就把自身捏造为一个多情种子。
这是一场爱和欲望之间的双重游戏,我们无法从中确定诱惑者就是主人。并且,通过某种返回的效果,唐璜和这些被骗的女人处在同样的情境中。彼此都是诱惑辞说的受害者。女人,因为她们相信唐璜,唐璜呢,因为他处在证实自己真诚的无能中,他只有通过谎言来表达真诚。这也是诱惑的目的,诱惑一词来自于拉丁语seducere,“通向自身”conduire à soi。然而,为了抵达自身,所有方法都是好的,首先就是通过爱的辞说。
约翰尼德普《天生爱情狂》中饰演的唐璜
通过玩弄修辞学,唐璜向每个女人陈述了她的女性性。这个诱惑者温柔地强调了彼者的本体论缺陷,为了打开她至今被埋葬、被遗忘、被糟糕地承担的女性性的无限可能性。女人不可能抵抗得住这种呼唤。因为她渴望把这个将自己向缺失——也就是生——开放的男人保存在自己的怀中,然后用他填补缺失。她越是不想失去他,就越是冒着和一个永不开放的裂口共处的风险。但唐璜把他的欲望当作使命,当这个美人呼喊着欲望着要再找回他时,他呢,这个认为她独一无二的人已经在别的地方了。她觉得他刚刚给她的东西被剥夺了。因为他的逃跑,这个过分腼腆的社会指责他,这些女人把自己放在不幸的受害者的位置,她们指责他挑起了心理上的混乱有时这种混乱是有益的。
但在根本上,谁拥有谁?是唐璜拥有这些女人吗?不,他只是路过,还因这种关系和承诺而恐慌。那么谁设计了唐璜?谁是大写的女人La Femme?唐璜向谁保留了他的享乐?这里涉及的大写女人是他的母亲吗?回答是肯定的。
癔症男人的母亲
根据精神分析,唐璜征服的很多女人都代表着不可替代的唯一的母亲,儿子坚定地对其保持忠诚的母亲。
唐璜在不断寻求的这个绝对的大写的女人并不存在,他不停地寻找她,从不停止,这个男人唯一的办法是认同于尽可能多的女人。
这里,诱惑揭示了牺牲的特征。通过和被献给母亲大彼者Mère祭坛的所有次品的联结,这个不忠诚的男人是要维持他和前者的联结,还是相反,他要从中脱身?唐璜的问题是,他走了些坎坷的路,为的是逃避和全能母亲的重逢。Camille Dumoulie认为,涉及到的始终是“确认缺席l’Absente,缺席的大写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对这个永恒的儿子来说,母亲大彼者是最大的缺席”。这就是唐璜的全部矛盾。也就是癔症男人的全部矛盾。
放弃“做”爱,是为了确定能保存爱,因此唐璜逃走——附带地,背叛了承诺——,实在的男人则变得阳痿。这种“不做”的爱,不是献给女人的,而是献给母亲,后者通过儿子否认了所有女人。
什么样的母亲会命令儿子穿上这样一件囚衣呢?诚然是诱惑者的囚衣,可这囚衣又多么令人麻痹啊!如果儿子——作为恋物或替代物——来到为母亲所缺失的位置上,他可以轻易地将之塑造为大自然拒绝给予女人的阴茎的代表(石祖),这个填补她、重建她的完整性的器官。至少她相信是这样。顶多她要求有一个儿子,他的。
这个女人缺失的具体是什么?并非这个直接被提供给男人的器官,而是这个器官符号化的所有东西,如果她有一个,她就能得到的全部东西。因为想象的阉割,生活从她那儿夺走的全部东西。他把石祖预留给她,为什么不和她玩玩幻想的关系呢?先借给她,再拿回来,儿子因此安慰了她全部的挫折:懦弱的丈夫,无聊的生活,令人失望的好友。这就是一个儿子可以向他那正在困难地经受着不完整的母亲所服务的东西了,这男孩是个遮羞布,他总是去诱惑,最终就像被展示在橱窗里的商品,在成年时就表现为癔症的完美候选人。
唐璜在每个女人那儿召唤的大写的女人不作声,癔症男人等待的女人也没来。她们不过是他幻想存在的投射。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创造物,唯一值得永不枯萎的爱的,因为他会没完没了地幻想。
历史中最大的胜者显然是母亲,她无意识地用一种功能投注她的儿子:使她免于孤独。
癔症的父亲
因父亲没能树立他的权威,癔症男人没有离开幼时和他的竞争。如果他固着在这一阶段,那么正是因为他没能进入和父亲的敌意关系,而这位父亲本应该在俄狄浦斯阶段给儿子对母亲的乱伦之爱扣上镣铐。
有必要区分组织了父亲角色的三种功能,即实在父亲,想象父亲,符号父亲。
实在的父亲,普普通通的抚养者,和母亲有性关系,可能也会是孩子的教育者。
想象的父亲脱离于这个形象,为了肉身化孩子在其精神生活中与之对话的父亲。孩子认为是这个父亲把自己搞成现在的模样,把精神上的痛苦也归咎于他,尤其因为父亲强加于他的禁止。这位父亲的直接继承者是超我,因为这个装置自父亲意象imago之时起就被构建了。总之,想象的父亲既是孩子抱怨的父亲,也是孩子因担心被惩罚而服从的父亲。
符号的父亲,是亡父(le Père Mort)(拉康派的父姓Nom-du-Père),他在缺席中在场,代表了迫使儿子跨越弑父幻想的法。这也是主体欲望的奠基之法,因为它禁止主体与母亲实现乱伦,并安排了他和别的女人的交换(族外通婚)。当这个隐喻的形象被吸收,孩子就能承受母亲的缺席,与之分离,为了被授权在别处欲望。如果没有符号父亲,享乐就不存在。父姓的符号有效性取决于父亲在母亲话语中的位置和她在自己欲望中给予父亲的地位。
就癔症男人而言,父亲的隐喻已经运作起来了。在神经症那儿,他明白了和母亲的乱伦是无法实现的,因为母亲有被切割的风险。至于想象父亲,癔症男人让他对自己的不幸负责,指责他阻碍自己欲望的实现。癔症男人不断质询的是实在父亲。
在通常的俄狄浦斯图示中,孩子很快就觉得父亲令人讨厌,父亲会吸引母亲的注意,时不时地把母亲从他身边夺走。因此他必须进入和这个第三者——既是分离者也是敌人——的竞争中,为了重新获得他在母亲那儿的位置。但言语警告——尤其是父亲大声说出的,这些旨在迫使孩子放弃自体爱若活动,逐渐剥夺他在和母亲的相处中想要替代父亲的所有希望。
如果孩子没有进入和实在父亲的竞争,实际上他很快就会感到这个潜在的敌人并不能与他匹敌,因此他只能在认同母亲或认同别的可以征服母亲的男人这两者之间徘徊。从母亲对父亲那一丁点儿的欲望中,他能推断出什么呢?要么是她和一个无法满足她的男人凑活着过,要么是她在等待与一个诱惑她的男人相遇。
男性癔症专题:
男性癔症(梅尔曼文章译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