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

忙乱的一天。一直到中午才喝了一口水，然后戴上帽子继续奔波。开了一下午会，回程开车偶然在倒后镜里瞥了一眼自己，居然帽子戴反了。而一个下午见了那么多人，竟然毫不知觉。尽管不一定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还是一个人尴尬了许久。有点太不修边幅。

究竟有多长时间不照镜子了呢？其实也说不清楚。除非眼睛里掉进了睫毛，否则镜子是不必要的。越来越不愿意直视自己，日渐苍老与日渐肥胖导致越来越不能接受自己的面目。然而也懒得修复，反正也无法复原了，就让它继续老旧下去吧。终究有这样的一天。

于是更多关注内在的自己，却发现内在的自己同样面目可憎。内心贫乏而矇昧，充满无知的茫然，又竭力想求索生命的真相，像在黑暗中徒然的摸索，想要寻找那个光亮的出口，却一无所获。偶尔在空旷的寂静中仿佛听见来自高处的呼唤，循声望去又嘎然而止。

有时某个萍水相逢的人会成为对自己的一种提醒。安静庄重，勤勉精进，淡定而谦卑。相形之下自己浮躁与取巧，妄念不断且妄语不止。席间自以为幽默地嘻哈谈笑，这时一阵心虚。愧由心生，竟不敢直视。不由躲到桌子另一端，桌面上的草叶恰好遮盖住自己。

越来越习惯于躲藏。人群中也时常不自觉低头以不被发现，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想起那句“破帽遮颜过闹市”。活得灰头土脸，越活越惭愧，活得无地自容。这种莫名的负疚感使自己恨不得隐遁起来，却无处可遁，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行，是所谓“苟活”。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