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自制烟卷儿

自制烟卷儿

过去，由于家庭贫穷，虽然一盒烟卷的价钱不是很贵，但人们也很少买烟卷抽，光那油、盐、酱、醋等日常用品的花销就够紧张的了，哪里还有闲钱买烟抽。人们只有在遇到比较重大的事情时才买上两盒烟用来伺候客人。那时，供销社里卖的烟卷最便宜的是9分钱一盒的“勤俭”牌香烟，再有就是1毛5分钱一盒的“金鱼”、1毛9分一盒的“金杯”，2毛3分一盒的“丰收”，这些牌子的香烟都是益都（今青州）卷烟厂生产的，另外，我们见到的还有“大前门”牌香烟，是由上海卷烟厂生产的，一盒5毛钱，这在那时来说就是极为名贵的香烟了，一般人根本抽不起。（“大前门”牌香烟现在仍然在生产销售，已经走过了一百多年的历程。从烟标的历史看，一种商标能经历50年者已属少见，“大前门”真可谓是“老字号”了。）老百姓中的广大烟民平常抽的烟都是生产队里做完烟后分的那些剩余的碎烟叶子，抽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旱烟袋抽，另一种是卷成纸烟抽，人们戏称为“喇叭筒”，又叫“大把拧”，那时用过的书本子纸都用来吸了烟了。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用烟袋抽。烟袋通常是由烟锅、烟杆、烟嘴三部分组成，既能吸烟，也可以用来防身。烟锅一般都是用铜做的，没有多大区别，但烟嘴可就有讲究了，有的是用金属做的，而有的是用象牙、玉石等比较高级的材料做成的。有钱的可以买高级些的，没有钱的就只好买一般的了。烟杆有的比较短，而有的却很长，可到60公分，个人可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也可以买来烟锅和烟嘴，自己找烟杆做成。老一辈人喜欢用一块布子做成一个小口袋，我们把它叫作烟袋包子，上面穿一根细绳，把烟末装在里面后一勒，口就扎住了，然后系在烟袋杆上，以方便取用。这可能就是烟袋名称的来历吧。

那时，上了年纪的人也还是要下地干活的，干活的时候就把烟袋别在腰间。到了中间休息的时候，人们便在田间地头上席地而坐，有的是坐在苇笠上，有的是坐在农具上，还有的就干脆坐在地上，老人们就从腰间取下烟袋，插进烟袋包里，麻利地按上一锅烟末，隔着烟袋包子用手按实，取出来，仔细地端详一阵，含在嘴里，慢悠悠地划着火柴，靠到烟锅上，一边吸着，就把烟点燃了。然后慢慢地“吧哒吧哒”地品着，烟袋锅“咝咝”地响着，丝丝白烟不断地从烟锅里冒出来，看上去好像是津津有味，悠哉悠哉，一阵喷云吐雾后，刚才那所有的劳累似乎就减轻了一大半。一会儿，一袋烟就吸完了，就着鞋底或者是旁边的石头上磕掉烟袋锅里的烟渣，再装上一锅继续抽。

如果是在家中，老人们一般是不会轻易地用火柴来点烟，别看只有2分钱一盒，都是直接把烟袋杆伸到炉子上将烟点燃。而更早的时候，点烟是靠火镰。火镰打火需要三样东西：一是一块铁板，二是专用的打火石，三是取火用的火绒。铁板呈微弧形像镰刀样，这块铁板就叫火镰，上面有一个小孔，用来穿绳，便于携带。打火石都是到河滩里捡的，听老人说，我们村南边就有火石山，村东河滩上的打火石就是从山上冲下来的，高速碰撞时能产生火花。火绒是用秫秸穰做成的，老人们没有事的时候，就在家里扒出一些秫秸穰放起来。每次用时需要先在火上点燃，烧出一个黑头来，据说这样容易引燃。火绒装在一根竹管里，出门用旱烟袋吸烟提溜拖拉的要带着好多东西。使用火镰取火时要迎着风，就是常言说的“迎风点火，顺风撒尿”。将火绒紧靠在火石上，用左手拿着，右手握住火镰，对着火石的棱角用侧边猛击数次，火石发出的火星不断落在火绒上，火绒就开始冒烟了。会用的只须片刻工夫就可以完成，再用嘴稍微吹吹，就成了明火了，然后就可以用来点烟了。点上烟之后，把火绒点燃的一头插进竹管里，不一会儿，火就会因为缺氧而熄灭了，下一次可以再用，一根火绒可以用很长时间。

火镰是男人们的随身携带物件，具有很强的实用性，特别是喜好吸烟的男人们，是离不了这件东西的。现在，上了点岁数的老人谈起它，也只是津津乐道而已，想从哪个角落里搜出一件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因为它早已废弃不用了，又加上太不显眼，不被人们注意。而在岁月的长河里，那别样的记忆却久久挥之不去。

后来出现了打火机，男人们抽烟可就方便多了。打火机不仅成了大男人们的爱物，就是我们小孩子也特别喜欢，拿着它爱不释手。最早的打火机是用大拇指擦动齿轮，摩擦很小的像铁丝样的打火石发出火花，引燃信子。后来出现了更好用的磕头虫似的打火机，只要往下一按，“咔嗒”一声就可以打着了。现在的打火机可就更高级了，电子打火机只要用指纹感应就能出火，不怕风吹，还能充电连续使用，非常美观好看精巧，让人非常喜欢。现在抽烟的人们大多用的是一次性的打火机，也能用很长时间。

那个时候，人们买不起烟卷抽，就自己制作烟卷，那需要一个卷烟盒子。我父亲曾叫我当木匠的大姑父给做了一个，非常光滑，很精致，很漂亮，虽然我和弟弟不抽烟，但也非常喜欢这个卷烟盒。这个盒子长约30公分，高约10公分，里面的宽度就是一支烟的长度。在离盒子上沿3公分处安装一块短于盒子的木板，木板上方有一块两端固定的小帆布，两侧各有一道与木板长度接近的开口，是用来放轴的，木板固定的一端有一道槽，是放烟丝用的。

我和弟弟到供销社买来了专用的烟纸，一沓一沓的，回家后就开始动手做起烟卷来。我俩先找出一些碎烟叶，用吹子喷上一点水，让它受潮变软。然后把烟叶伸展开，一片一片地摞起来，用刀细细地切成烟丝。再找来一把勺子，舀上一点水，放上一点面粉，搅拌均匀，放到炉子上打好浆糊。把烟纸一张一张错着茬摆开，涂上浆糊。我先把布子往槽里摁了一下，拿起一些烟丝放进去，用手拌匀了，然后，两手握住那根轴，开始往前赶，赶不大动，原来是烟丝放的有点多了，我就拿出来了一点，再赶，就容易了，烟丝成了柱状。我停下来，弟弟递给我一张烟纸，我把抹浆糊的一边朝外，紧贴着缝隙放上，再推动着轴继续往前赶，到头后，一支烟卷就自动掉进盒子里了。我赶忙从里面拿出来，仔细地看着，觉得还很不错，跟买的烟卷差不多，挺漂亮的。我和弟弟都喜滋滋的。我俩继续操作着，一会儿就卷了好几支了，我就让弟弟也学着卷。弟弟照着我的做法，也卷出了很好的烟卷。一上午，我俩卷了好几十支。

父亲散了工回到家里，看到我和弟弟卷的烟卷，非常兴奋，赶忙拿起一支点上抽了起来，说是很不错，直夸我俩。我和弟弟也更高兴了。以后，我们就常用这个卷烟盒子自己制作烟卷。

有一年，我们到武夷山去旅游，在下梅古村一所老宅子里看到一个人还在用这种卷烟盒制作手工烟卷，我感到很新鲜，还特意地好好看了一阵。他用的卷烟盒比我小时候用的那个要宽很多，一次卷的能裁成三支烟，装上过滤嘴，十块钱一盒。街上也有卖这种自己制作的烟卷的，烟盒上的图案还挺漂亮，包装也还精致。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人在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