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e Su:当我被拣选,我看见我的意义
现在我知道一个人被上帝拣选,是预定的,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起初就存有关于上帝的思想。
“我未将你造在腹中,我已晓得你;你未出母胎,我已分别你为圣。我已派你做列国的先知。” 这是《耶利米书》(1.5)的话语,隐含着关于一个人的三种启示:
——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一个人,起初就是上帝的计划。
——一个人成为上帝的选民,起初就已经成为事实,这是上帝的预定。
——一个人肩负着伟大的责任、使命和激情,这是上帝起初就已经颁布的绝对命令。
多年以来我在这样的启示性话语面前沉思,思考我自己,思考我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基督徒,这是我的理性选择吗,这是我自己的计划吗。
现在我知道,这不是我的理性选择,更不是我的自以为是的所谓计划。
我成为一名基督徒,这是上帝的预定。当我被拣选,我看见我的意义。无论我看上去多么平凡,多么罪恶,多么无知,上帝一开始就已经制定了关于我的生命的计划,一开始就已经预定了我是他的选民,是的起初我就是上帝的选民。我的生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上帝就已经赋予我作为一个人的职业、使命和责任。
我想说的是,22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那个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圣经是一本怎样的书,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耶稣基督的名字,但是那个时候,我在我的文字里竟然大声呼喊上帝,那个时候我竟然知道,我的生命和我的生活都是上帝对我的安排。
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我无法解释。我想起我在22年前写下的一篇文字,虽然充满情绪,虽然忧伤,虽然孤独,但是我大声说出了上帝的名字,我意识到了死亡的深邃,我更意识到了我的去处乃是天国,而不是此时此地的荒原。
那时我这样说:在通向死亡的路上,我需要什么?
上帝把我置放在一小段微不足道的时间之内,历史越过我只需要一分钟,或者仅仅需要迈出他毫无审美意义的一小步。但是,我却注定要陷入一系列不可超越的冲突之中。
我的人生是诗歌的,但是必须掘弃散文吗?
我的诗歌是唯美的,但是我能与身边的政治、意识形态、宗教和强权划开鸿沟吗?
我自信地操纵着语言,但是我处处感到语言在操纵着我,我只不过是语言的工具之一。如果说诗歌是一座至高无上的山峰,我就是山脚下的徘徊者。即使偶然写出一行诗歌,那也是我无可奈何的蜷踞在语言之山阴凉处的缘故。
我的骨子是传统的,但是我的朋友们正高举先锋的旗帜向前走,把我撇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我试图靠近传统之邦,那些峨冠博带的人们,却视我为叛逆。
我向往自由,因此我要求我的时代营造一个允许每个人追求自由的环境。当我在历史性的语境中分析祖先的生存方式,我发现他们是不自由的;当我用现实主义的目光打量此在,我发现人们自由的尺度仅仅是随心所欲地在物质中游动,象大便池里蠕动的蛆。那些沿着精神层面追求自由的人成为少数且被大多数讥为落伍者。
人的自由仍然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命题。面对如此庄严的使命,我不敢舞弄花前月下的文字,或者为了生存,去填写一大堆违背良心的颂歌。
我是热烈的,象梵高如火如荼的星空,我愿意花费一生的时光在长满荒草的大街上奔走,直到发现真理。但是,当我的珍贵的血液流到你们的跟前,你们却如此的麻木,象鲁迅先生笔下的人物一样,有人居然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人血馒头。有人来了灵感,把血迹勾勒成一幅前卫的妓女图。
我如此抒情,但有人告诉我必须节制。
我在旷野上走,激动地想拥抱每一阵风和每一个与我同行的人。
但是我发现,那些和我约定一起出发一起走向未知的人都在半路上离开了我,他们平静淡泊的心境,与我的激动构成了对比,并反衬出我的异想天开和不合时宜。
我试图把诗歌导入激情的境界,但是大量的概念和人生技巧却要求我把文字打理得冷漠些。
激情显得与我的世界多么不协调,我显得与我的世界多么不协调。
我热爱生活,但是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我可能平淡,可能辉煌,可能一无所有,但不可能没有死亡。在我漫不经心打发时光的时候,死亡说来就来了,他带走我的兄弟和朋友,带走我的父母。也许有一天,他会带走这个世界。有必然的结局,也有偶然的宿命,没有人能够超越。
我想到主动走向死亡,但却无法带走肉体。一堆毫无审美意义的肉体,留在世界上腐烂,让远在天国的灵魂一阵阵羞愧。
我选择了诗歌,这一选择注定具有不可回避的宿命色彩。一方面我不可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诗歌,另一方面也不可能有人耐心读我的那些悲凉的句子。他们在物质的怀抱里悠然自得,他们不需要自由,他们总是对我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