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冯霖章现代工笔泼彩画 —— 贾维泽

评冯霖章现代工笔泼彩画 

          贾维泽

不觉间,挚友冯霖章寄赠我的画集、书法集、诗文集,已像“小山”一样了。丰收的硕果告诉我:冯霖章在永不停歇地耕耘,永无止境地探索,永不固步地精进。

每收到“宝贝”,我都高兴的很。之后,通电话长谈一次。谈与画有关的事。除此之外,我是欣喜、祝贺,而霖章兄,只是谦虚。谦逊,平和,冯霖章就是这么一个谦谦君子。

“久在林中容我静,由他名利任人忙。”(冯霖章《题芳林聚禽图》)“心不挂细物,口不言人非”(冯霖章《题纷华清音图》)。“淡泊功名,不为时尚所动”(冯霖章《学画瑣谈》)。“怀野逸之质性,都将付与丹青”(冯霖章《题拾翠集》)。这些诗文,既是冯霖章律己的箴言,也是其践履的笃行。

冯霖章是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他自述:“记得少年之时,家境寒畯,早年丧父,先君留下藏书盈箱,时断炊,挑灯夜读,乐而忘忧。自诩达人当顺逆一视,而欣戚两忘。”(《学画瑣谈》)

常游衍于故乡沙河之畔,“若夫荻花瑟瑟、渚清沙白,以枯枝划沙试作江山万里图。漫步其侧,自赏自乐,数十丈之遥矣。至若飞絮濛濛,得意春风,高呼声声入云,以代长啸。虽为弱冠之年,竟发林泉之志耳。”(《拾翠集》《自序》)

冯霖章,笔名雨林,号半羽士,晚号逸翁,一九四三年生,河北省唐山市人。六四年进唐山市建筑陶瓷厂工作,历时二十八年。直至退休前,供职于唐山书画院。

工作后,走出困境的冯霖章起飞了。

长达近三十年的陶瓷厂设计工作,是冯霖章艺术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正是在此阶段,冯霖章研创了具有极高难度的“其行迹为山为石”(冯霖章《题画》)的泼彩技法。创造出一种幻化泼墨法(李勤、徐世钦《冯霖章画集》后记),开创了泼墨泼彩于肌理之中(葛继慧《冯霖章孟欲晓画集跋》)的现代工笔泼彩画风。

冯霖章的作品曾在美国、加拿大、德国、意大利、日本、马来西亚、台湾、香港及中国多地展出。

冯霖章的现代工笔泼彩画风,独树一帜,这一帜,是昂首于当今中国画坛巅峰的一帜!

冯霖章早年“蒙师贾半樵、侯菊潭、李浴星诸先生,参阅古法”(冯霖章《拾翠集》《自序》)。并铭记先师教诲:“作画之道,古人不足师,当师造化。其造化,并非只是具体物象之形态,而是创大千世界之造物精神”。(冯霖章《学画瑣谈》)“又行路万里,承蒙雪涛先生指教,始有所悟。遂欲脱时习之法,顿生因其行迹为山为石之说,息息与造化相通也。”(冯霖章《拾翠集》《自序》)

回顾冯霖章的绘事历程,心怀“不甘”(冯霖章语),“合于天造,齿与人同” (冯霖章《题迎春白练图》), “一洗万古翰墨开心胸”(同前),“为什么不创新呢?”(冯霖章《艺术的本质就是真善美》)一直是其矢志不渝的绘画理念与锲而不舍的艺术追求。

求变图新的实质,是传统与创新问题。冯霖章认为:

“没有发展的传统必然是一个死亡的传统,传统所能提供的是一种可资学习借鉴的方式和表现方法,它必须向前发展,与时俱进。”(冯霖章《冯霖章王立林写生集跋》)

历经数千年的中国画艺术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与辉煌。先贤留给我们的丰厚遗产泽被后世,让我们永远也享用不尽。但,包括传统在内,做为后人,我们应象前人创造今天历史一样,去创造未来的历史。不能醉倒、跪倒而不起来、不前行。(《贾维泽:一洗万古开新风——画家冯霖章》)

“笔墨当随时代”(石涛《石涛画语录》)创新,在冯霖章身上实践了,实现了,成功了。

冯霖章对宋院体画、明吕纪、清恽南田,及近代于非闇的花鸟画,均有深入研究。而对恽南田的没骨画情有独钟,“唯以真情能感我,清如水碧只一人。”(冯霖章《水碧·己丑夏读南田画作有感》)。因为,恽南田“撞水”、“撞粉”的没骨法,宜将客观物象的深浅浓淡、阴阳向背表现得更润秀、清逸。

然而,冯霖章的没骨法对恽南田介于工笔、写意之间的没骨法并不是照搬的。两者不同的是:一、绘画载体不同。恽南田用的是绢、熟宣,冯霖章用的是生宣。二、冯霖章的没骨法更为“意向”,具小写意性。在蘸色上,常是一笔多色;运笔上,更多采用的不似工、更似写。是一种更精准、更灵动的“小写意没骨”法。

“小写意没骨”法,以及传统工笔“勾勒”、“勾填”法,是冯霖章现代工笔泼彩画创作的主要笔墨技法。

冯霖章的现代工笔泼彩画风的核心,是具有极高难度的“其行迹为山为石”(冯霖章《题画》)的泼彩技法。

'无技巧,即无绘画。’(潘天寿《听天阁画谈随笔》)艺术观念,是通过艺术语言实现的,艺术语言是实现艺术观念的手段。技巧、技法的表现力,是看作者是否能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艺术观念的能力。

谈到技法,不能不谈到材料与工具。材料、工具、技法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开的。每种材料、工具都有其特殊的性能,技法则是如何驾驭工具和运用材料的技巧、方法。有时,工具、材料、技法的任何一方或联合体,都可能成为影响绘画语言风格的决定性因素。(贾维泽《我的泼彩工笔画——走进深山的足迹》)

泼墨,为唐代王洽(王墨)所创(无作品存世)。之后,南宋的梁楷创造了泼墨人物画。梁楷的泼墨,是一种笔迹肌理的水墨大写意。近代的张大千则将泼墨发展为泼彩山水画,是一种非笔迹肌理与笔迹肌理并用的泼彩。与前人截然不同,当代的冯霖章对泼彩作出了质的创新,是一种具有极高难度的非笔迹肌理泼彩。

泼彩会在画面形成肌理。泼彩肌理的艺术构成,是鉴别泼彩技法的根本性标志。

冯霖章的泼彩与前人的主要不同点是:泼彩是可控制的,而非可遇不可求;泼彩使用多种类颜料;泼彩“泼出工笔来”(冯霖章语)

其中,泼彩的可控性,是最大的不同点。

 “由于肌理与客观物象在形象上、质感上的巧合、贴切、逼真性,因此,肌理具有状物的自然美。

由于肌理的肌痕不同于非肌理的笔迹,天工巧成呈现的幻化、变异、奇特性,因此,肌理具有悦目的抽象美。

由于肌理的意象功能更容易唤起联想、想象、幻想的共鸣,因此,肌理具有传情的形式美。(贾维泽《山水画技法探新》)

任何一个作者,也只有在同肌理形成之间结成一种可求、可控的主动关系时,肌理才会在构成思想方面发挥作用。(同上)

冯霖章泼彩的可控性,突破了毕加索那种“当我作画时,象从高处跌下来,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往往事先并不知道的”(吴冠中《追求天趣的画家刘国松》)可遇而不可求,增强了泼彩的艺术表现力。

其中,泼彩“泼出工笔来”,是最大的难点。

笔墨是画家心灵的迹化。只有独辟蹊径的笔墨语言,才能实现独特的审美理想。冯霖章的的泼彩技法,从本质上讲,是一种实现其艺术理想的智慧的科学方法。

只有对传统技法“山穷水尽”(陆游《游山西村》)难的突破,才会有“柳暗花明”(同前)新境界的升华。

“泼”是“写”的极致。“泼”中求“工”,更是难上加难。

冯霖章认为:“造化之理,至静至深,即此静深,岂潦草点墨可竟?”(冯霖章《题仙峪口图》)“画非至工,则不可传其神。非工于画有法可循者所及也。画非至工与文非至工,则不可出神入化也。”(冯霖章《冯一鸣水墨山水画作品集序》)。

冯霖章泼彩“泼出工笔来”,使微观肌理“能用放大镜看”(冯霖章语)。

冯霖章泼彩技法的创新在于:一作到了可控,二作到了“泼”中求“工”。

冯霖章现代工笔泼彩画的泼彩技法,是中国画泼墨泼彩技法前所未有的突破。

冯霖章有一方印章:“冯三郎”。冯霖章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三。可在熟悉他的友人眼中,他更是倾心艺术、惜时如金的“拼命三郎”。“得片刻之闲,即挥毫作画、读书”(冯霖章《题芳林聚禽图》)

忘记是哪一年,大年初一,我路过唐山市工人文化宫,顺便到唐山书画院看看,只见冯霖章仍独自一人,俯案作画。“素心如水碧于天, 不管爆竹震大年。”(冯霖章《无题》)

谈话中,听他说:“在家,一个画案,我前半夜画,一鸣后半夜画。”(一鸣,冯霖章之子。)曾经的午夜灯光,陪伴、见证了冯霖章父子的辛勤劳作。

当然,冯一鸣,是冯霖章最得意的弟子。弟子中另一佼佼者是王立林。

王立林(女),笔名含宇,一九七四年生,河北省唐山市人。

王立林是一个普通企业下岗职工,经我推荐,拜师冯霖章先生学画。当冯霖章得知她每月160元下岗工资后,不但不收她学费,还给她学费,资助她学画。并传奇般的将她培养成为了一位杰出的工笔花鸟画家、一名大学应聘教师。

我十分感谢王连臣、王立林夫妇专程从唐山来天津,将新出版的、还带着油墨香的《王立林画集》送到我手中。我高兴地反复细看后,用手机给冯霖章先生发去一首诗:巍巍大师谦谦风,总有奇迹伴君生;丽林承霖花已著,清居芳园芳益清。

冯先生不会用手机发短信,让王立林代发来他的回诗:匆匆转瞬半生空,愧对良友与挚朋;且喜立林师万籁,能求意境写生风。”(《贾维泽评冯霖章入室弟子青年女工笔花鸟画家王立林》。

一方面,是教导的高超、尽心;另一方面,是学习的勤奋、努力。两方面因素加在一起,造就了一个出类拔萃的王立林。

象由心生,画如其人。人品永远决定画品。德高望重的冯霖章用他的学识、智慧、勤奋创造着真善美艺术的精绝画作。

“'感时花溅泪’(杜甫《春望》),让人感动的不是作者的名头、头衔;而是作者的作品,作品的意境,意境的真善美。只有真善美的艺术才能引起人们心灵的共鸣。真善美艺术的共鸣无民族、无地域、无时空。”(贾维泽《我的泼彩工笔画——走进深山的足迹》)

冯霖章的现代工笔泼彩画,清新,恬静,绚丽。“空山无人,水流花开”(苏轼《十八大阿罗汉颂》),一个扣人心弦的、天然与梦幻交织的、充满大自然气息与生命力的美好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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